她素来是娇娇儿的形象,即便眼下有了些成长,那也没想过要做垂治天下的君主,故而哥哥连夜赶过来,她略猜了猜就知道是这个。 小女儿笑容娇憨可爱,说出来的话也没什么锋芒,可却叫墙下的太子殿下急红了脸。 他回身走了几步,再走回来,叉着腰同墙上的妹妹吼起来。 “你以为哥哥来,是同你计较这个事,非要从你嘴里听到你没有这个心思,才能安心走吗?” 他虽平日里爱捉弄妹妹,可这么大声地吼她还是第一次,乘月的嘴角就耷拉下来了,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哥哥,再看了看顾景星,委屈巴巴,“他吼我。” 顾景星心知这是兄妹之间的事,也事关国本社稷,只以安抚的眼神望住了乘月,又轻拍了拍她的肩。 “公主同殿下好好说,臣先告退。” 江步寰知道顾景星为人知进退懂分寸,虽仍气着,但也点了点头。 顾景星颔首,正要跳下石桌,一旁公主却哇的一声抱住了他的胳膊,“你别走,我哥当着外人不好意思揍我!” 一句外人叫顾景星轻皱眉,手臂上偎依过来的份量却叫他心弦微动。 他安抚地拍了拍公主的背,不免将探问的眼神投向太子殿下。 江步寰见妹妹被自己吓到了,这便也懊悔起来,只点了点头,又指着乘月道:“你把箍着他的手松开,我是同你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哥哥,看不了这个,脑壳疼。” 乘月才不管,越发把顾景星的手臂箍的更紧,甚至脸都贴的更紧了。 “你好好同我说话,我就不抱他,再对我大声一句,我就跟他走了。” 江步寰扶了扶额,算是妥协了,紧接着一个大跳动,扒上了墙头,接着才艰难翻过墙,落在石桌上,学着妹妹的样子,抱住了顾景星的另一只胳膊。 “那就这么说。” 顾景星觉得此时的自己很脆弱。 脆弱的肩膀上的伤都好像又裂开了。 乘月探过头去,“你说啊。” 江步寰还是放弃了抱顾景星这个动作,只跳下石桌,眼睛红了又红,像是有莫大的委屈。 顾景星揉揉乘月的额发,低声道:“我肩膀有些疼。”” 乘月吓了一大跳,连忙松开了抱他手臂的手,“你快去叫阿诗给你瞧瞧。” 顾景星嗯了一声,这便拱手作别,往花厅里去了。 江步寰就慢慢悠悠地走过来,坐在石桌一边,示意妹妹坐下,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。 “爹爹和阿娘就生了你和我,这天下你我都有份儿,没有说就该是我江步寰的道理。我白日里被父亲拘在宫里,好在阿娘去才得了空跑过来,就是想同你说,不必在意那些大傻子的闲言碎语,黄河之石若是真的话,那凤皇当立这四个字绝不是谶言,而是吉兆,倘或妹妹为上天选定,对社稷有福,绵延大梁国运,那这东宫,妹妹去住就是。” 乘月没想那么多,此时听了哥哥略带了几分急切的话,倒听傻了。 “上回……我在东宫的树上看见一只鼻涕虫垂下来,恶心吧啦的,我能不能不去住……” 人家说天她又说地,江步寰却知妹妹的可爱,只叹了一声,慢慢同她说着。 “十四年前,宫城里下了雪,阿娘生你的时候糟了大罪,我抱着阿娘哭,你就躺在阿娘身边,丑的像个糟老头子,我那时恨不得抽你两个大嘴巴子,可后来阿娘走了,陪着我的只有你。那时候我牵着你走路,一边走一边哭,我就想着,咱俩个都没娘了,往后我给你当娘。” 这…… 乘月的脸就皱成一团,也不知道是该生气哥哥骂自己刚生出来像个糟老头子,还是该吐槽最后一句他要给自己当娘的话 “哥哥,你来就是为了埋汰我长得丑的吗?”乘月嘴上不满哥哥对自己的评价,眼睛里却浮上了一层浅雾,“阿娘不是回来了吗,眼下我就想着和爹爹、哥哥还有阿娘不分开,旁的我没想那么多。” 江步寰同她一般所想,只轻声道:“咱们自然不会再分开了。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