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中默念几句勉强找出些耐心,问:“找本尊何事?” 好在这人也算有些自知之明,每次见他都裹着身黑斗篷,免得丑到他眼睛。 声音也是一样的嘶哑难听:“魔神大人,您贵为神明,何必容忍那群虫蚁在门外叫嚣?我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,只要您能允许!这万千蛊虫一放……” “不,”魔君打断他,“不,本尊自有计划,你若是敢做些什么,哈。” 他没有说下去,对面的人却已因剧痛跪倒在地。 魔君笑出两颗尖尖犬牙:“教育你这样的聪明人,疼痛总比道理好用一些。” 他将人抛在身后,继续向前走去,正打算找间花房晒晒太阳,又被人拦了下来。 在魔界中能拦他路的人并不多,偏偏这位还真是其中一个。 鬼医抱臂站在廊下,皱眉看向远处的黑斗篷,神情嫌弃。 “你收集玩具时好歹也挑一挑,什么脏东西都捡进来,当心聪明反被聪明误。” 魔君这回倒是乖乖挨骂。 “不是玩具,这是礼物,”他解释了一句,“我这几日要出门,替我看着些。” 魔君难得有这样不作妖的时候,鬼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相当诧异。 他同魔君也认识了百多年,但这小疯子向来喜怒无常,丁点交情实在算不上什么。也不知是谁这样倒霉,还要收他这么一份“礼物”。 然而他早已过了会产生好奇的年纪,难得劝上几句也不过是考虑到师尊需要稳定的住处养病,见他心里有数,点点头应下便转身走了。 终于没人能挡在他与梦境之间,魔君生疏地捏了个除尘诀将血迹打扫干净,几步跃入殿内倒在软榻上打滚。 自从数十年前生出美梦,世间的一切都对他失去了意义。 魔修间的勾心斗角也好,修真界的暗流涌动也罢,当力量超过某个限度,便知世间一切心机,不过是出无用滑稽戏。 魔君玩弄人心如玩弄虫蚁,他们的天塌地陷,于他不过是随手捅下的小小树枝。 如今仇人已杀尽,魔修里的刺头也死绝了,修真界又没什么新花样。 这样的日子才过了不到百年,他便开始感到无趣。 好在世道终于眷顾了他一回——就像鬼医说的那样,“聪明反被聪明误”? 像是终于找到自己的心脏,像是终于明白生死的归宿。 他抓住机会设下重重陷阱,而今终于等到美梦降临。 魔君伸手抚向自己的脖颈,忽然死死掐住。 她会愤怒吗?她会斥责吗?会不会这样掐住他咽喉了结性命? 他见过她的手,沉稳有力,如果能死在这双手中…… 魔君大笑起来。 或许情况会更好一些,毕竟她这样心软,说不定心疼他怜惜他?如果他将一切告知。 他很擅长哭,也很擅长利用自己的外貌,从前弱小时屡屡借此迷惑敌人借机动手。他还有更悲惨的身世与更坎坷的路途,她怎么会不爱他?她应该爱他! 既然他们拥有一样的脸——既然她当真能为了那一个强行穿越世界壁垒! 魔君强行将同位体的一半神魂藏在心口,一遍遍回放着那些记忆。 嫉妒与快乐同时在他的体内燃烧。 “姐姐。” “师尊。” “妙妙……” 另一端,前线大营。 数日前送回中州的弟子意外在半路遭到魔修劫持,而将他们救下带来前线大营的,竟是位从未听过的化神期修士! 消息传来,一石激起千层浪。 前线大营的氛围并不像中州宣传得那般振奋。 战事打到现在,各方都有些疲软。 小宗门担忧弟子安危,大宗门操心资源消耗,一年一年打下去,人手都是要用资源堆出来的,能带来战场的至少金丹以上,死了哪个都要心疼。 何况这魔界如同无底洞一般,灵石砸进水里还能听个响,扔进这玩意里头图什么呢? 若说一开始还抱着些剿灭魔界的天真念头,如今也该歇歇了。 战事最怕心生退意,何况是这样的联合作战,一旦有人动了念头将精英弟子回调,那么士气跌落已经成为必然。 前线战事越发吃紧,调动中州的大半力量守在此处也不过只是勉强同魔将打得有来有回,若是魔君出手,怕是局面转瞬便要倾覆。 然而就在这个关头,竟冒出位从未听说过的化神期修士! 修仙一路重重关卡,许多人终此一生也不过止步金丹,能修到元婴都算一方大能。困境中得到化神期修士搭救?就是最离奇的话本都不会这么写。 且听那两个弟子说来,还是在海上遇到的——这几率与随便选个日子去极北之地就接到无根水有什么区别?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