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抹了两把桌面的茶水。 这个过程中,燕长庭一直在看着她,眨也不眨, 目光和眼神都没变过。 墙角火塘的篝火在跳动着,她秀丽的眉目染上了一层胭脂色, 那篆刻进了他灵魂的一颦一笑,从垂髫小儿到妙龄少女和韶华青年,一直都未曾改变过。 燕长庭忽一动, 双膝着地,他不喜欢从这么高的角度俯瞰她, 因为这样会看不清她的表情, 他更渴望离她近一些,再近一些。 他跪坐在地上,仰首看着她, “阿箐——” 轻轻一句, 在舌尖徘徊了千百遍, 今天终于吐露了出来。 沈箐:“……” 沈箐只能说压力比泰山还大啊。 她感觉这样的目光她简直承受不住。 她头秃,她头疼,“阿庭,阿庭!你,你别这样……” 她手足无措,手忙脚乱,跳起来拉他:“你先起来啊,坐地上干嘛,有话好好说,……” 沈箐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,她真的做梦都没有想过,她可是一直都把燕长庭当亲弟弟的。 不是矫情,也不是装模作样,是真的! 她低头看他的脸,他眼角那颗小小美人痣映入眼帘,白肤嫣红,鲜艳夺目。 她亲弟弟也有一颗,一模一样的,一样的大小,一样的位置,她弟弟皮肤也是这么白的,晃眼过去,恍惚一样。 她家是飞机失事,在事故发生之前,姐弟两人产生隔阂已经长达几年,甚至她一度以为他们俩长大后会老死不相往来,这种程度,并且不是误会。 可当事故发生那一刻,机舱壁掀开她连座位整个被气流吸了出去,最后的一刻,那个十四岁的小少年尖叫着,松开安全带扑过来抓她,喊着:“姐姐!姐姐——” 沈箐最后只来得及嘶声大喊:“别打开,你抓紧——” 这是上辈子姐弟两人最后的对话,还没有说完,就彻底被分开。 姐弟俩心里都有着彼此,只可惜,天人永隔来得是那么突然,他们甚至没能来得当面和解释然,并给对方一个最真挚的拥抱。 这种极大的遗憾,让沈箐看燕长庭第一眼,就不由自主地产生移情。 她当时对燕长庭,是发自内心的疼惜和怜爱,一点都不掺假的。 否则的话,两人估计还得磨合很久,燕长庭敏感又倔强,而正常人面对一个动不动就撕打你的阴郁陌生小孩,估计也没法一开始就满心爱怜。 算是阴差阳错吧,但这样的感情基底相处出来,沈箐是真的就把燕长庭当亲弟弟看的。 她有两个弟弟,一个燕长庭,另一个在现代。 可现在,她突然发现,原来这个弟弟原来一直对自己竟然是那种感情! 她震惊,不知所措,不敢置信,她简直都不知道给什么反应才好啊。 沈箐胡乱把燕长庭拽起来,“你先坐好,我,不,不是,我没想过,怎么就,你……” 啊啊真的是,爱情这玩意,不是说有就能有的啊! 感情性质也不是想变就能变的。 而且最重要的是,她也有她的计划啊! 搞爱情,和她的计划冲突了,这才是沈箐两辈子都没考虑过谈恋爱嫁人的最重要原因。 燕长庭这一着,完全打了她一个猝手不及,不是他不重要,正是他太重要的,在她心里占据着一个举足轻重的位置,所以沈箐才会这么手足无措,烦恼头秃。 这时候,外头传来小跑的脚步声,下雨了,巡检好各处的张云等人加快脚步跑回来。 脚步声打破了两人独处的空间,燕长庭眸中飞快闪过一抹失望。 他就着沈箐的拉拽坐回原位。 沈箐用力眨了下眼,吐了一口气。 “好了,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,就一点麦饭和瓜菜,将就一下。” “没事,吃吧,填饱肚子就成!” 现在就算让沈箐吃九大簋她也吃不出什么滋味了,她呵呵应了一句,把盘子拉过来,埋头苦吃,塞进嘴里的是什么东西她都没多留意到。 其他人不知道他俩发生的事,不过因为先前符简那茬,气氛多少有点异样,大家心思各异匆匆把餐盘上的东西都解决了之后,马也喂好了,于是直接丢下一角碎银离开。 走的时候,燕长庭先拉她的马,把缰绳递给她。 在没有战事的时候,大黑马都是给她骑的,但这匹如今已经是战马的膘骑,背上马鞍驼布匕囊等等物品,都是燕长庭惯用的青黛颜色,又夹杂挂着她喜欢的深紫浅杏小荷包和流苏,半新不旧,有的甚至磨起毛了,两者缠杂在一起,以前不以为意的东西,现在看着总觉得格外扎眼。 沈箐接过马缰,过程中不知是刻意还是刚好,反正她抓上时没有碰触到燕长庭的手,她冲他笑笑,清了下喉咙,翻身上马,脊梁挺直得有点不自然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