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。 雪势虽然不大,但到底还在冬日里,不消一会儿,地上便积满了薄薄一层雪。 即便有侍女在一旁撑伞,也不免有些许小雪落在了陆清漪的肩头上。 陆清漪穿着桃红色的雪披风,艳色的长裙迤地,白雪落在上面,犹如清雪覆梅,暗香浮盈。 她生得眉目清丽,如寥寥写意的水墨画,以柔笔勾画神态,身形缥缈如烟波,仿似一阵风来便能将她吹倒。 看着这漫天的小雪,站在她身边的侍女蹙起了眉头,为她拢了拢雪领,睇了门前空无一人的清平观,语气颇为不满。 “公主,咱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刻钟了,我们这些做奴才也就罢了。您身子本就弱,就算丞相不在,这清平观里的人也不知让您进屋里坐一坐。” 陆清漪轻轻摇了摇头,正想开口说些什么,然而眉头忽然一紧,一阵急促地咳嗽起来,就像是快要呼吸不了一般。 那侍女骇得赶忙噤声,急忙拍抚着她的后背。 陆清漪的病是尚在母胎里便有的,她生母就体弱,怀她时受了惊吓,还不足十月便诞下了她,以致落下了病根。 这病娇贵的很,受不得气,亦受不了寒。 偏偏清平观的人连公主的面子也不给,柔安公主一行人站在清平观外等了已久,除了先时有个小道士出来说了一句丞相不在,此后便再无人来招待。 想到这儿,那侍女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,看着自家公主咳嗽的模样,急得眼泪都快下来。 好在过了一会儿,陆清漪才慢慢停止了咳喘,渐渐平息下来。 平静下来的第一件事,却是握住了那小侍女抓着伞柄的手。 感受到那冻得冰凉的温度,陆清漪面露愧色地垂下了眸子:“都是我不好,让你们陪着我在此处受累。” 她遥遥望了眼清平观,似有不舍地叹了口气:“罢了,改日再来吧。” 侍女虽身在寒冬,却因为公主的这一番话似是置身于春风之中般和煦。 公主总是这般体贴平和,甚至会为下人着想。 她感激地握紧了手中的伞,即便双手冻得已无知觉,都不觉得有甚么。 一行人转身欲离去,转角处,却看见顾珩缓步向清平观走来。 雪风吹卷起他白色的袍角,衬着他如青松般俊挺的身姿,似与雪色混为一体。 贺风在他身旁为他撑伞,先顾珩一步看见了陆清漪,轻声提醒道:“丞相,前面是柔安公主。” 顾珩抬眼望去,正巧对上陆清漪的视线,陆清漪的脸上洋溢着喜悦,一时顾不得公主的矜持,碎步向他小跑去。 快到顾珩身前时,她似乎被雪下暗藏的碎石绊了一跤,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。 她害怕地闭上了双眼,等待着重重跌倒在雪地的窘迫。 却被一双冰凉而有力的手稳稳地搀扶住小臂。 陆清漪缓缓睁开眼,一双小鹿般的眸子里惊魂未定,她耳廓微微泛红,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出了小臂。 “多谢丞相。” 陆清漪身边的侍女跟了上来,担心地询问着柔安是否伤了哪里。 陆清漪摇了摇头,羞怯的目光又落在了顾珩身上。 那侍女对着顾珩行了一礼,似乎生怕陆清漪藏着不说,于是抢先开了口:“丞相,公主已经等了您许久。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