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爹放心。”徐思婉低下头,沉静道,“女儿入宫已近两年了,万事自知轻重,不会招惹那些是非。” 说罢她的目光落在父亲手中的奏折上。足有三四本,本本都很厚,显是有事要忙,便吩咐花晨:“花晨,你送送爹爹。” 又向徐文良道:“明日若得空,女儿再去向爹爹问安。” “好。”徐文良点了头,不再多说什么,就与花晨走了。徐思婉看得出,他脸上疲色与忧色都极重,可见近来朝务繁忙,他大概已许久未能好好歇息了。 她忽而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大战在即,这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既让人害怕,又令人兴奋。 她踱回主帐前又等了约莫一刻,帐帘再度揭开,总算见到了已等了一日的人。 他似乎比她记忆中生得更俊挺了些,身着一身轻甲,猩红的斗篷垂在身后。 与他一同走出主帐的还有两位贵公子,徐思婉在家时也见过他们,皆是他多年来的至交好友。 于是在看见她的一瞬,那二人都不免目光一僵,摒着气看向卫川的神色。 卫川神思间无半分波动,平静地走向她,在还有三步远时停住,抱拳一揖:“贵嫔娘娘安。” “……贵嫔娘娘安。”那二人如梦初醒,忙跟着行礼。 徐思婉淡淡颔首:“诸位辛苦了。” 语毕就见他们免了礼,卫川没再多说一个字,率先提步离开。 自始至终,他没有多看她一眼。就好像他们并不熟悉,只是简单见面之交,所以见个礼便了事。 不错,很不错。 徐思婉亦没有回头多看他,只底下眼帘,细细地回想他适才的一举一动。 一年半的光阴,到底将他打磨的成熟了。 他身上的冲动与不羁尽数消退,愈发地学会了忍耐。 她还记得过年那时的事情。 那时他虽已十分隐忍,在太后面前处处得体,但在众人立在含元殿外看烟火的时候,他还是忍不住地回头望了她一眼。 即便隔得很远,但她还是感受到了他眼中的情愫。 而如今,他却已能做到连眼中都是平静的。 他更没了当初拦她车驾的那份糊涂。今晨她让唐榆将话送进他耳朵里,若他是当初那样,只怕即刻就要赶去见她。 很好。 他蜕变成了这样,她才能拿他去赌。 若赌输了,等她大仇得报,她就拿命还他。而若赌赢了…… 若赌赢了,也有两个结果。 如果他不与她计较这些算计,自然是好的。可如果到时他恨她,就让他杀了她,那也没什么。 反正她这么多年都活在仇恨里,只要能报仇,这条命她也不甚在意。 这样想来,若能死在他手里,倒比死在别人手里强上许多。 作者有话说: 卫川:我成长了,我没那么冲动也没那么容易被试探了。 swan:试探的就是你成没成长。 第67章 孙氏 与此同时, 十数里外的行宫之中,正落下一场冷雨。 若在往年, 这样的时节, 出来避暑的妃嫔们早就该回宫了,现下却因太后病着,不得不再等上一等。 林嫔自失了玉妃的位份就搬出了青瑶殿, 挪进了橘合馆住。 橘合馆远不及青瑶殿宽敞气派,而且卧房在背阴处,一下雨就更阴冷了。再加上她先前又被太后罚跪,膝头肿得卧床了许久, 这样的阴冷直将她折磨得寝食难安, 心中也愈发焦躁。 若是旁的嫔妃落到这样的境地,大抵无可避免会墙倒众人推。好在她曾经位份够好, 手中既有权势膝下又有皇子。如今虽被降了位夺了权, 养在太妃那里的皇次子一时倒也没改换玉牒,平日热络的妃嫔们虽都懒得来走动了, 但宫人们念着这些,总归也不敢轻贱她。 况且,她得势时出手也大方,得过她关照的宫人们念着三分旧情, 许多事也还愿意帮着办上一办。更还有几位从前关系亲近的掌事, 得空仍愿过来问安, 林嫔心里知晓他们的这般问安大多也另有图谋,无非是想赌她日后东山再起能念他们的好。但宫里的交情本就是这样的,谁也不必计较这些。 是以当宫正司掌事吴述礼再度步入橘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