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得多了,差点没齁死。 时川进来添茶,顺便带来一封拜帖:“郎君,是齐大人的。” 齐大人,便是原吴州总兵,前些日子无罪释放的,丁淳那位恩师。 没想到丁淳所言为真,这位堂堂总兵,竟然真要来造访他。 见谢枝山垂眼,时川琢磨着问:“听说西宁侯爷几次登门,齐大人却都以病体相拒,可这回却要来见郎君,不知是怎么个想头?” 谢枝山嘴角微微一捺,声音有些漠然:“将死一回的人,总是格外惜命。这位总兵原就不爱掺和朋党,是西宁侯不足意,却又不知自己在异想天开罢了。” 圣躬虽欠安,天子却已不是初初即位的病弱少帝,像侯府这样的功勋人家,可以予宠,可以利用,却绝对不会允许其权势坐大。 不过,倘或西宁侯不是那么贪,当初他或许还得另寻法子,才能出得了死牢。 至于齐弼峰为什么来找他…… “吱”的一声,是外头风起,将槛窗吹得阖上一扇。 时川赶忙去关,谢枝山坐进官帽椅中,背靠搭脑,手里把起了玉滚轮。 小碾子精致,挂着的几颗晶石也趣致,将来拿去逗孩子也不错。 忖了忖,让时川去唤钟管家。 钟管家来得很快,谢枝山也没说别的打岔,直接问他,当时挑的另外两个人安置去了哪里。 指的,是和司滢一起被卖给谢家,给谢家传宗接代的女子。 除司滢外,那二人当中,一个是人牙子手里挑的干净姑娘,另一个,则是隔壁县城物色的,没开过脸的清倌。 钟管家如实答说:“都在新买的庄子里头养着。咱们的人看得紧,那两个也本本分分的,连调笑都极少……郎君可是担心她们走漏什么风声?” 谢枝山稍作沉吟:“再把看守的人都筛一遍,看近来有否异样。另外,放几个人暗处盯着,查有不对先别动,报上来就是。” 钟管家应声,悄摸去办了。 — 燕京没有回南天,不像中州,一过端午到处湿溻溻,墙上刮得出水来。 这日从沈夫人院子回来,司滢挨着窗下抻了会儿线,一晃神,把那条长命缕掏了出来。 这长命缕如果表心意用,是有其讲头的。 要表心诚,且想有回应,最好自己动手编。 对姑娘来说这没什么难,但爷们多数会避懒,有摊上买了说是自己做的,大家公子则直接甩给府里丫鬟绣工,也是很常见的行为。 而这条呢……上回她湿着手,曾经摸出过墨痕来。 如果是谢菩萨编的,也真难为了他。 既脸皮薄,想必没有经他人之手,而是自己密密隙隙钻研的。 谢菩萨那样的,做学问之类的好说,但这种细致的活计,却很难上得了手。 而且这种编绳说难不难,说简单却也绝对不简单。三股好编,五股总要错线,交来交去看得人眼花。 譬如这条,就有几弯没扯实,突兀地冒了出来。 看着,脑子里就浮现一个暴躁的谢菩萨,悄悄关在书房,几条丝线编了又拆,或是眉头死拧。 兴许不耐地摔过,像刚学针凿活计的小闺女,编着编着跟自己发火置气。被磨得发躁了又去练练字,等心绪平稳些,再重新捡起来。 织儿出现,撩开新挂的珠帘,珠子挤在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