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于司齐二女,其实她们一个随父,一个随兄,论起来,都是失恃的可怜人。 不管是贵妃的挑唆还是皇帝的平衡之术,在二人这里全无效用,真正乐在其中的,恐怕只有那双壁人了。 在司滢看来,齐府这位姑娘,实在很不容易。 母亲没了以后,她既要侍奉父亲又得操持府宅,后来更经历过大起大落,或许也正因如此,她对世事的心智与见识,都比燕京城内同龄的贵女要成熟好些。 说起来,这回她们一道留在宫里,也算在共患难。 后那几日,宫里日子倒也过出规律来了。 河东已成旱灾,相关署坻都忙着皇帝祭天祈雨的事,皇帝也提前开始茹素守戒,贵妃到御前缠过几回,都被无情打发了出去。 闭门羹吃多了难免觉得丢脸,贵妃便把气撒在司齐二女身上,怎么看,怎么有一种搬石头砸脚,请神容易送神难的气愤。 相较眼里冒火的贵妃,另一位淑妃则温静许多。 淑妃素眉淡眼,生得很是清丽。 因为带着小皇子,她连粉脂都不怎么搽,就算抱孩子到御前,也是一张清水脸子。且皇帝不与她说话,她绝对不会主动搭腔。 小皇子白得像雪,头顶光溜溜,塞在有金补子的衣裳里,活像一捧糯团子。 许是这个月份的孩子都喜欢哭,虽然惊吓之症好了,但一被皇帝碰到就哭。先时都以为是饿了,但抱出去喂过回来,仍然一挨着皇帝就嚎啕。 几回下来,皇帝再不敢试了,摸着儿子的帽子喃喃:“是朕……身上有病气,他不喜与朕亲近。” 淑妃笑道:“陛下近来斋戒,周身的福泽清气,彦儿还小,禁不住天威拢身。况他是个顽的,不挺肚就要蹬腿,陛下若抱他,还要受他逞性瞎闹,没得乱了畅和之气。” 皇帝苦笑着,声音有些空洞:“回吧,好生带着他,莫要再病,更莫要与朕一样,是个喂不完的药罐子。” 换了其他妃嫔,这时候定要好言劝上几句,让皇帝莫要自怨自艾,可淑妃只行了个礼便带着孩子走了,半句温存话也不留。 那身影半点不拖沓,像恨不能立马飘出这乾清宫似的。 皇帝越看越气闷,心口很快起伏得不像话,双手发抖,眼睛也频繁眨动起来。 这是又犯病了,司滢连忙唤人去请太医,又把一直温着的药取出来,上前去喂给皇帝。 乾清宫内跑跑颠颠,一班人进进出出地忙活半晌,皇帝才又平静下来,靠着引枕发呆。 “这是太医院新配的方子,能清肝毒,陛下用一些吧。”司滢端着药盏奉上去。 皇帝不是怕吃药的人,况且百药入肝经,这方子还是清肝毒的。他也不用药勺了,伸手端起盏子,几口便灌落肚。 吃罢递回给司滢,浅浅笑了笑:“有劳。” 皇帝是真正的金相玉质,尊荣里堆叠出的皮相,眉眼自然也很是优越。 但这幅俊容却引不起司滢什么想法,在她眼里,穿着明黄常服的皇帝,就像她昨天扔掉的那颗黄桃。 或许是放得太久,又或许是受过磕碰,即便皮没皱,然而一眼过去,便觉得腐糟到了一定地步。 司滢接过盏子,弯下腰正想退出去时,皇帝指了指旁边的坐墩:“陪朕说说话,可以么?” 天子之言,再是商量询问的语气,也没有人会拒绝。 是以司滢谢了赐,挨着椅子的边坐下来,等皇帝开尊口。 皇帝与她见得少,对她也没什么了解,说话谈天,少不得要从杨斯年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