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恒霜脑子里昏昏沉沉的,知道自己在发高热,耳边听见有人来来往往,却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什么。不过就算在晕迷中,她也感觉到有一双强健的臂弯一直护着她,在她身边守候着她,像座山一样,能让她倚靠。 杜恒霜这一病,就病了半个月,才终于醒过来。 刚刚清醒的时候,杜恒霜还有些不适应蜀锦罗帐里淡烟紫的光线。她轻哼一声,抬起手掌,企图遮住自己的双眼,可是她发现自己的手掌好重,重得她只抬起了一半的距离,就颓然放下。 手掌重重跌落,却没有如她所料一样砸在床上,反而落入一双温暖的大手里面。那手心和指肚还有厚厚的硬茧,刮着她细嫩的掌心。 杜恒霜睁开眼睛,触目见到的,就是萧士及蕴满担忧的双眸。 “及哥哥,怎么会是你?”杜恒霜惊喜莫名,挣扎着想要坐起来。 “杜大小姐醒了?”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来。 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。 杜恒霜的视线绕过萧士及,看见一个男儿打扮的靓丽女子,手里拎着一个药箱走进来。她身后跟着欧养娘,还有知画。一个手里托着一个小银盆,一个手里捧着一盏小铜灯。 杜恒霜放下心来,征询地看向萧士及,同时也看见他有些青白的脸色,和下颌上生出的无数细小的胡茬儿。 萧士及离开杜恒霜的床头,站了起来,温言道:“她是长安城里的郎中诸素素,医术高明,你的伤,都是她治好的。” 杜恒霜听着这名字,微微笑道:“诸素素?是个女郎中吧?” 诸素素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,将药箱放到床边脚踏上放着的四方矮几上,顺势坐到杜恒霜床边,伸出手给她把脉。 欧养娘走过来,惊喜地看着杜恒霜,将手里的小银盆也放到四方矮几上。 知画将捧着的小铜灯放在银盆旁边,看着杜恒霜笑道:“大小姐终于醒了,我去给二小姐和夫人报信去。” 欧养娘笑道:“快去吧。大家都担心半个月了。” 知画“嗯”了一声,一溜小跑离开屋子,往前面的正院报信去了。 诸素素给杜恒霜搭着脉,“嗯,脉象沉稳,气息虽然有些弱,但是应该是正常现象。你的后脑受过沉重撞击,又失血过多,能活过来,已经是矫天之幸了。”又麻利地从药箱里取出一支银针,“你后脑还有淤血,需要继续用银针导出来。” 杜恒霜看见那银光闪闪的细针,脸色有些发白,却没有退缩。 欧养娘和萧士及都习以为常,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这银针了。 诸素素将杜恒霜头上的绷带解开,然后将手里的银针扎在杜恒霜脑袋上的几个穴道之上。 过了一会儿,只有一根银针导出来一点点发黑的血迹。 “不错,你恢复得很快。”诸素素仔细看了看手里的银针,然后放在小银盆里洗净,再在小铜灯上烧了烧,消完毒之后才放回药箱。 欧养娘扶着杜恒霜坐了起来。 杜恒霜本来躺着的时候还好,一坐起来,立刻觉得眼冒金星,还是晕得紧。 “看着我,这是几?”诸素素对杜恒霜伸出四根手指。 杜恒霜眉尖轻蹙,“做什么?” “看看你的脑子有没有撞坏。”诸素素脸色有些奇异。 杜恒霜抿了抿唇,说了声“四”。 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诸素素又接着问道。 杜恒霜更是不解,看向欧养娘。 欧养娘也觉得奇怪,问道:“诸郎中,你这是为何?” 诸素素咳嗽一声,用眼神示意欧养娘不要多话,继续问杜恒霜,“你叫什么名字?你的生辰?你的籍贯?还有,你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?最喜欢的颜色?最爱的衣裳样式?首饰?” 一连串问题连珠炮一样问过来。 杜恒霜渐渐明白过来,反问道:“你以为我被撞傻了?当我是傻子?” 诸素素笑而不语,一幅讳莫如深的样子。 杜恒霜有些恼了,不过并没有发作,淡淡地道:“女儿家的生辰八字不能让外人知道。你且出去,我将你刚才的问题都说与及哥哥知晓就是了。” 诸素素笑着道:“不用这么麻烦吧?士及凡事都不瞒我,你对他说的话,他反正会告诉我的。” 杜恒霜看了看诸素素,虽然一身男装,依然不损她靓丽开朗的容颜,又看了看萧士及,站在诸素素身后,俊美的面庞,高大的身躯,渊停岳峙,如大山般沉稳宽厚。 “是这样吗?及哥哥?”杜恒霜不相信诸素素的话。 萧士及笑了笑,“当然不是。素素喜爱说笑,你不要多心。” 诸素素咯咯一笑,收拾好药箱,背在身上,“你们哥哥妹妹说话吧。我去外面守着。等士及问完话,我再进来。”说着,大步走了出去。 欧养娘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,问杜恒霜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