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晚,萧士及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一晚上,他想了很多事情,甚至连以前杜恒霜跟他吵架时候说过的话,在他脑海里都无比清晰。 那时候,他只觉得杜恒霜老是纠缠着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放,让他无比疲惫,甚至不想再听,有意躲在外院书房,好避开跟她的矛盾和争吵。 可是现在,他却是求她一吵而不可得……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,他看见天边云际萦绕,然后一盏红日突地跃出云端,那样耀眼的光芒,映得他的双眼一阵刺痛,险些流下眼泪。 萧士及忙用手背擦了擦脸,转身进屋匆匆洗了把脸,然后换上护军的衣裳,去守城门。 今天跟他一班的还是那个六十多的老护军。他看见萧士及,对他笑了笑,算是打了招呼。 萧士及也点点头,谢了他昨天让他妻子送的鸡肉。 那老护军笑着道:“没啥的。正好前天我家出嫁的二妮子回娘家,给我们送了只鸡,本来是想养着下蛋的,结果昨天早上发现它被黄子给咬死了,只好做汤了。我家老婆子把黄子骂得贼死。”顿了顿,看了萧士及一眼,又道:“萧大人,我家老婆子是个直肠子,昨儿多有得罪。” 萧士及一愣,继而想起来肯定是他妻子告诉他昨儿在他家发生的事儿,也甚是脸红,忙道:“您别这么说,胡婆是一番好意,她为我夫人说话,我只有感激她的,怎会生气?我再笨,也不至于好歹不分。” 那老护军深深叹口气,点点头,道:“是啊,其实这些话,若是以前我家老婆子跟你说,你肯定是听不进去的。如今你到了这幅田地,才可能明白我们这些老百姓的说道。不是我多嘴,你也想想,这平民百姓家里,有谁是三妻四妾的?那些一心想跟着你的女人,怎不去费尽心思找那些吃了上顿就没有下顿的人?不说别的,就说住你隔壁的沈头儿,他现在六十多了,也不过是个护军头儿而已。当年他可是五品官儿,好好的日子不过,非要纳妾,把妻子给气走了。后来他抱错大腿,得罪上峰,官儿没了,贬到这里做看门护军,一做就是三十年,小妾早跟人跑了,就一个女儿,嫁了人之后,每年还来看看他。”说着,连连摇头叹气。 萧士及有些茫然。那住在他隔壁的沈头儿,就是三十年后的他吗?——萧士及禁不住打了个寒战…… 老护军看见萧士及的神色,笑了笑,安慰他道:“萧大人,当然,您是不一样的。沈头儿这个人除了拍马屁以外,没什么真本事,所以他一旦被贬下来,就没人愿意提携他了。萧大人战功赫赫,谁都知道萧大人在这里只是暂时的,以后一定会被提拔上去的……” 萧士及愣了一下,忙笑道:“看您说的,怎么可能呢?我要是有本事,就不会被人贬到这里来了。其实我不比沈头儿强多少,说不定也就在这里待一辈子了。” 那老护军呵呵地笑,摇头嗤笑道:“萧大人您太谦虚了。我老胡头说句不该的话,那县主和穆姑娘,若不是笃定萧大人您以后肯定是会升迁的,她们也不会这个时候来下这种功夫了。——连我们都看得出来的事儿,她们在上面,会看不出来?这是赶着来上好呢,在您这样落魄的时候她们都一心想着您,好让萧大人记得她们的好处。其实是把别人当傻子,当人看不出她们私下打的小算盘呢!” 萧士及只觉得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,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。 老护军把朴刀系上腰带,等着开门的人过来打开城门,最后道:“咱一辈子是平民老百姓,不会说大道理,我只知道,结发夫妻不能忘,糟糠之妻不下堂。萧大人,您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,一定不能做那忘恩负义、贪慕权势的小人。再说咱们是男人,对女人能让就让一让吧。咱们护军队里大部分成了亲,有媳妇有娃的汉子,个个把媳妇当宝,每次回家休沐的时候,恨不得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干净,把所有能做的事都做了,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