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小一致的无盖木桶,里头储存米粮豆谷,稻、粟、菽、小麦等等,品类齐全、数目众多。 徐叔由着孟桑在屋中转悠,缓声道:“国子监内,监生一千四百余人,祭酒、司业、监丞、主簿、录事并各学博士等有百余人,还有数位杂役。人瞧着多,但并非人人都在食堂进食,像是诸位大人的暮食是送去廨房用的。每日朝食、暮食会来食堂的监生并杂役,约是两百余人。” 闻言,孟桑不由想起今早在杨梅饮子摊边,那两位监生只言片语中透露出的意思,不禁默然。 让他们宁愿饿着肚子上早课,在监内绕上好大一圈,跑来后门对街买朝食,也不愿应付一口的食堂朝食。 得是得多难吃,又给人留下多深刻的心理阴影啊…… 徐叔一看孟桑脸上神色,笑得活像只千年老狐狸:“看来孟师傅对食堂的处境,已经了解许多。” 孟桑哽住,不好意思地抿唇:“日后总会好起来的。” 徐叔没多说什么,笑呵呵开了地窖的锁,“蔬果与肉类都放在窖中。” 众人拾级而下,只感受到一股子寒气持续不断地袭来。 孟桑冻得抱住双臂,双目却是一亮:“咱们这儿有冰窖?” 徐叔遥往皇城所在方位行礼,笑道:“圣人体恤,前些年特意下旨挖的地窖。既可存冰,以解监生苦夏之烦闷,又可用于存放新鲜菜蔬。” 似是看出孟桑对冰的蠢蠢欲动,徐叔不急不慢地补充:“前些日子最热,冬天藏下的冰用了七七八八,只还余下一些,都是轻易不能再动的。” “……”孟桑噎住,十分遗憾。 这地窖与冰窖建为一体,空间很大。主体为拱形大厅,正中央挖出方形池子,池内以大块的冰块铺底,再铺上干草与棉布,最上层用竹篮筐装着应季菜蔬、肉类。而大厅三侧另外开辟出十二间屋子,应是作存冰之用。 眼下,其中九间屋子的木门敞开,露出空空荡荡的里间,余下三间的门尚还紧闭,缝隙用黄泥堵得严严实实,三者与中央池子形成包围之势。 心中虽然惋惜,但既然没法碰余下的冰,孟桑便将这茬抛开,挪动脚步走向中央池子。 身后传来徐叔的声音:“库房多是庄子送来的菜蔬,或者朝廷发下的米粮,这些若是有用得着的,都可直接来取。倘若里库房内没有,庖厨师傅们就得在每日辰正报上第二日要用到的食材,由库房出面购置,让肉铺、菜铺在当日运过来。” “孟师傅来得委实不巧,今早各位师傅刚报完品类数目,一炷香前,底下人已出了国子监去购置。倘若此时再另支一人将其找回,或者额外添上……”他顿住,面露为难之色。 孟桑不是个不识趣的,微笑着道:“不碍事,大家瞧着都脱不开身,我从现有的食材里头挑就好。” “哎呀,真是多亏了孟师傅体谅,帮了我老徐大忙呢!”徐叔走近,笑容和蔼,但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只狐狸,“想来孟师傅擅长新菜式,即便是这些寻常食材,也能做出不一样的珍馐美味。” “对了,这几样是文师傅他们指定要的,皆有既定数目。”他在边上将之一一点出。 孟桑顺着徐叔所指方向望去,眉心一跳。 如此一番点下来,池子中央已是去了八成,里头一份肉都没留下,余下的都是些显然放了有四五日的菜蔬。这些菜蔬大多也没坏,只是瞧着蔫头蔫脑的,显然过了最新鲜的时候。 一旁的徐叔慢悠悠问道:“孟师傅要哪些呢?” 环顾一圈,最终,孟桑的目光停留在一个竹筐处,那里头装着满满当当的小香葱,碧绿沁人。 孟桑灵光一闪,问道:“徐叔,米面油粮可是管够的?” “不错,这些都不拘数目。” 得了准话,孟桑当即拿定主意,果断指着那装满香葱的竹筐:“这筐子里头的小葱都取走,再要两只布袋的面粉、五壶素油。” 此言一出,一直跟在孟桑身后默不作声的阿兰和柱子呆住,俱是不可置信的模样。 阿兰沉稳些,只一瞬就收敛了情绪,继续当个不闻不问的泥人,但柱子生性活络又冲动,忍不住想出声阻止,还未开口就被阿兰一把拦下,憋得满脸通红。 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