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鹂极为克制地转身,努力将脑海中的画面拂去。自始至终,她最担忧的便是梁晏与周素殷的心意,即便一开始因好强而抢夺魏玠的婚事,难保日后不会因责任与陪伴而生出情意。倘若梁晏当真动了情,她难道有完全的把握将他抢回来不成? 薛鹂心烦意乱,步子也走得匆忙,并未注意到前方的人已经停住了脚步,便直直地撞了上去。 她疼得轻呼一声,忙捂着额头往后退了两步。 “薛娘子。” “是我失礼了,还望郎君莫要责怪……”薛鹂听到那人唤了她一声,立刻与他赔罪,然而当她抬眼看去,却又发现眼前的人极为陌生。 男子身形高大,身穿绛紫的长袍,显然身份显赫。只是英朗的面容看着与她父亲一般年纪,不知为何会认得她。 薛鹂略显警惕地后退了一步,恭敬道:“郎君认得我?” “在下赵统,与薛娘子曾有一面之缘,娘子不如再想想。”赵统说话的时候,手指一直在摩挲虎口处的伤疤,看似十分和善,几句话却惊得薛鹂一身冷汗。 赵是皇姓,看年纪应当是哪位封王。皇室中人依靠的是权势,他们不像各大望族有严苛的家风与礼教规训后人。薛鹂惹不起这些人,因此赵统一开口,她便立刻回想从前是否有得罪过他。她也不是每次都能招惹了旁人后再干净地抽身,倘若从前无意祸害了赵统的哪位亲友…… 薛鹂心中慌乱,脑子里哪还想得起梁晏,只想立刻脱身去找魏玠求助。 赵统见薛鹂一张娇颜被吓得发白,不禁好笑道:“我当真有这般可怕?” 薛鹂摇摇头,瞧了眼他的脸又在脑海中回想,终于有了几分熟悉感,似是在何处见过,却又始终记不起。 赵统也不再逼她,提醒道:“在下乃钧山王赵士端,娘子在淮阴之时,于我有救命之恩。” 此话一出,薛鹂立刻便想起来了,却仍是压下面上的惊讶,装作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。 “薛娘子为人良善,助人无数,记不清也是应当的。当日我遇到了仇敌,落难时与下属走散,混入流民之中,多亏了娘子相助,否则今日的我必不会好生站在此处。” 赵统目光锐利如鹰隼,薛鹂一瞬间感觉自己好似是被他盯住的猎物,站在他身前可谓是百般不适。 赵统的目光停在薛鹂的朱唇上,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,缓缓道:“为报薛娘子恩情,我想设宴请娘子去府中一叙。没有旁的外人,仅是我的两个犬子,还望娘子莫要推辞。” 薛鹂心乱如麻,只能硬着头皮说道:“只是举手之劳,钧山王不必在意,何况我近日实在……” 赵统的语气不容拒绝。“不急,待薛娘子不忙,我会命人上魏府接娘子赴宴。娘子若一再推辞,叫我实难心安。” 赵统的面相看着实在严肃刚正,以至于她到嘴边的推辞都说不出口,只好点头应了,而后立刻寻了借口回到宴上。 薛鹂离开时再顾不上仪态,说是逃也不为过。 薛鹂与母亲的坐席并不显眼,因此她悄无声息地落席也没有引起太多关注。唯有姚灵慧注意到了她面色仓皇,皱眉问道:“你方才撞见什么了,吓成这副模样?” 她已经逐渐平静,随口胡诌道:“没什么,就是有只虫子落到了肩上。” 这件事她不能告诉阿娘,否则阿娘必定第一个将她推给钧山王。 钧山王看向她的目光哪里是面对晚辈和恩人,分明是赤|裸到毫不遮掩的情意,是对猎物的势在必得。 一想到钧山王口中的赴宴,薛鹂脑子里能想到的人只剩下一个魏玠。 想到此处,她又不禁后悔当初的举动。 薛鹂默默几杯酒下肚,又将少许酒水洒在衣袖上,直到惹得一身酒气,姚灵慧见她喝醉气愤不已,低声咒骂了两句,让银灯送她回去歇息。 她腹中发热,脚步也变得虚浮不稳,意识却还算清醒,走到半途便挣扎着推开银灯,执拗地朝着藏书阁的方向走去。 银灯慌忙跟上去扶她,无奈道:“娘子!娘子这是要去做什么?” “我去找表哥”,她深吸一口气,再次说到:“表哥在等我。” 第18章 钧山王是最不想挑起事端的人之一,往日里也鲜少与世家望族往来。他虽性子冷酷,对待亲友却极关爱,事关河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