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薛珂的时候,薛鹂没有理会薛凌,只是先回屋去看魏玠,他还是躺在榻上,面色苍白如纸,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。 好一会儿了,她见到魏玠唇角微动,似是呓语般说了些什么,她努力贴近,终于听清了他的话。 “鹂娘……” 魏玠的语气很轻,嗓音也是哑的,只这一声,薛鹂方才忍了许久的眼泪便夺眶而出。 等了许久后,薛珂被晋炤带到了府中,与其说是请,不如说是捆来的,甚至面上还有淤青。 薛鹂知晓薛珂的性子,甚至不屑与他周旋,任由晋青将人拖下去打了一顿,这才重新带到她面前。 “爹爹”,她漠然地望着他。“我是真心喜爱魏玠,若是他死了,你定是要活不成的。” 第102章 薛珂挨了一顿打,气得浑身都在发抖,不停在心中怨怪姚灵慧生养出个这么大逆不道的混账,见了薛鹂正想出言呵斥,却被她一句话吓得面色惨白,嘴唇颤了好一会儿,也没有哼出一声来。 薛鹂又道:“薛凌说父亲拿了一封信走,信在何处,父亲是烧了吗?” 这话听着是轻柔的询问,然而薛鹂的眼神落到薛珂眼底便显得有些可怖了,似乎只要他敢点头,薛鹂便能一把火将他也烧了。 薛珂也没想到薛凌这蠢货会耐不住性子,早早地来找薛鹂庆贺,更不曾想到他好心救薛鹂脱离苦海,却成了她的仇人,如今好了,竟闹得如此难堪。 他默默咽下口中的血,带着点恳求的意思,好声好气地说道:“鹂娘,爹爹也是为了替你出气,当初你说那魏兰璋给你下毒,我这才……” 薛鹂脸色立刻阴了下来,冰冷道:“你的心思,我丝毫不在意,是你擅作主张害了他,不必说为我着想。” 薛珂被迫对着他从前漠不关心的女儿低声下气,心中既窝火又羞愤,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“我才是你爹爹,你我是血脉至亲,魏兰璋活了也要追究我的罪名,我为你才要害他,他定是要厌弃你的,鹂娘,你可切莫糊涂……” 薛鹂不耐道:“他若活了,是否追究爹爹还未必,可他若是死了,你定是要偿命的。” 薛珂此刻已经失悔了,早知薛鹂是真心喜爱魏兰璋,他也不是什么恶人,虽说有私心,也不至于存心去害了女儿的姻缘,如今倒真是自找麻烦。 见薛鹂待他实在无情,薛珂无可奈何,只好说道:“那信我虽烧了……可信上写着什么,我都是记着的……” 说完这话,薛鹂面色果然变了,薛珂只好心虚道:“信是平远侯从上郡寄来的,似是赵统的一双儿女落到了他手上,他才得了解毒之法……” 薛珂知晓自己此事做得不大道义,因此平远侯重伤将死,在信中求见魏玠一面的事,他也没敢提起,只偷偷地隐去了。 “平远侯的信如何能落到你手上?”薛鹂心中怀疑,没有相信他的说辞。 薛珂忙道:“你也知晓叛军大乱,复又北上,满是流亡的蛮夷,我见时送信之人只是一乡野匹夫,定是那信使路上遭了难,只好另托人捎来,我这才……” 他以此暗示薛鹂,若此事她不再追究,定不会再有旁人知晓。 “这才将信诓到了手上。”薛鹂点点头,起身走向晋炤,问道:“从洛阳赶去上郡,一个来回最快要几日。” “正值战乱,最快要二十日。”晋炤领会了薛鹂的意图,又道:“若乘马车,在驿站改换最快的骏马,日夜兼程也要十五日。” 梁晏与魏玠之间早有仇怨,若是抱着一线希望命信使求药,拖延了时日不说还未必能求到。薛鹂不知平远侯手上是否还有解毒之法,可现如今她已是彻底无路可走,倘若不去试上一试,便只能寄情鬼神留魏玠性命了。 夜里强硬地给魏玠灌了药,薛鹂伏在榻前守着他,困了以后也沉沉睡去。 魏玠中途醒了一回,见到身侧的薛鹂,也没有太过意外,默默将半碗没灌完的药端起来饮尽了,而后便静静地望着她的发顶,没有出声打搅。 虽说事情到了今日的地步,确实有些意料之外,却也阴差阳错遂了他的意。 太轻易便能紧握在手的东西,总是不够深刻,时日一久,便会轻易地被敷衍怠慢。 薛鹂没有等魏玠醒来,便决定了带他去上郡的事宜。魏玠培养的心腹则暂留京中,替他处理大小事宜。 路上的时候魏玠悠悠转醒,薛鹂才将此事的原委告知了他,她说话的时候都心虚地低着头不敢看他,此事毕竟与薛珂有关,好似将魏玠害成今日这模样的也有她一份似的。 魏玠倒没有怨她的意思,面色苍白却仍要撑出一抹笑,宽慰道:“鹂娘,你莫要怕,待我身死,你便是郡公遗孀,宅院商铺我已为你备好了,我死后,有人会护你一生平安荣华……你若不愿被人知晓与我的过去也好,我会命人将婚书抹去。乐安尚未娶亲,你若要再嫁,我……” 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