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阮阮。”虞桓率先开口,嗓音有些哑,轻轻摸了摸她的头,“这不怪你。你不知道敦州现在是雨季。佛窟管理人员也提醒过严柯这种天气不易出行,外人能做的,都已经做了。” 温阮靠在他的胸膛,轻声呢道:“你知道吗?严柯曾经也劝过我,让我去叙利亚用相机记录下那些还没被战争破坏的文物,他说这件事很有意义……” 虞桓手刚忍下的怒火又差点喷出,手一紧,还未及开口,就见温阮又摇摇头,自嘲一笑:“但我哪里敢啊。” “我也知道那样做很有意义,但我胆小,害怕会出意外,更舍不得你们。有时想想,要是和再也见不到你和爸妈相比,什么拍照、什么自由,我通通都可以不要……我和严柯,终归是不一样。” “我告诉他万佛窟有个好地方,哪怕被管理人员提醒过危险,他还是去了……他、他就不怕出现个意外?他就没有什么牵挂与不舍吗?” 还是说,这世间的种种,都比不过他心目中的那处名为真知与理想的净土重要。 为了探寻那个地方,什么都可以舍弃。” 苑巍曾说过,严柯不符管教,无牵无挂,却有一颗做学术最纯粹的心。 “他是最自由的,我没有如他般对所热爱事物的那种赤忱,和抛开一切的决心。他才是,真正的自由人……”温阮轻声道。 “师哥,你说,在失足前,他还是踏上了那个崖顶,看到了我所说的风景,对吧?” “嗯,他看到了。” 温阮把脸掩在虞桓的衬衣间,任泪水无声浸湿:“……他应该,也是不留遗憾走的吧。” 俯瞰峦群环绕间,无数大大小小、密密麻麻各姿态的佛手缠绵向上伸出,将落坠的青年接入怀中。浮屠苏醒,于山昼深处为他敲响梵钟、低声诵赎,音隆重叠回响,涤荡交融成沉重佛鸣。 向往自由的青年化作了山鸟,从深涧呼啸展翅一冲而上,毛羽于半空中化为随风飘走的山息,寄远世间,灵魂去往他心中的理想之巅。 第二十九章 翻脸 处理完严柯的后事,几人回到尚京,先把温阮父母送回了家。 温阮见门口信箱里有东西,打开一看,是一封信。 “爸……”她递给苑巍。 苑巍一路不语,接过信沉默不语的打开,又愣住。 那是一封来自叙利亚的信。写信的是一个12岁的男孩子。 字迹歪歪扭扭的,称呼收信人为“keke”。 苏莺时失声道:“keke!是严柯师兄!” 苑巍的手抖了抖,有些不敢拿。好像使出了全身力气,把信展开,英文字迹歪歪扭扭,记录着一个男孩的欢喜与感激。 五年前,严柯第一次前往叙利亚,途中偶遇了这个男孩一家。他们是难民,睡在肮脏的路边。 严柯为他们做了什么,信上没有写。如今男孩一家已经住在了安全区,有了干净的房子,这封信,是托外国来的志愿友人带出来寄出的。 男孩知道严柯一直想去阿勒颇古城,而他长这么大,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的家乡还有这么一个地方。 男孩说,志愿者大哥哥人很好,在安全期带他去看了一次。 信的背面画了一幅画,是男孩眼中的阿勒颇古城。 城壁巍峨绵延。而最中央,站着一个穿黑衣、背黑包的青年。 青年抬着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