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道:“无论如何,还是去查查杨美人所言是否属实吧,焕儿,你近日似乎有些焦躁?” 三皇子笑了笑,道:“我相信陈娘娘,在您面前就总免不了会说出真心话,陈娘娘可别怪我。” 我道:“我不怪你,你信任我,我很高兴,只是焕儿,何家尚在虎视眈眈,你为什么要与丞相他们作对呢?” 三皇子道:“陈娘娘,虎视眈眈的是淑贵妃,何家与淑贵妃早已离心,何家不会动我,我还要指望何家把淑贵妃的势力清干净呢,至于丞相他们,我原也不想如此,可他们也许会伤害到我最重要的……他们现在是能做到的,我要让他们做不到,否则,我将惊惧不止,彻夜难眠。”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无端带出几分缱绻情深。 我想问,三皇子所说的最重要的是什么,但我觉得还是何家更重要些,于是道:“为什么何家一定不会害你呢?” 三皇子道:“何钧是个聪明人,聪明人都懂得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,大宁朝正如参天大树,何家只是树上的枝叶,树若根基不稳,便难以枝繁叶茂,唯有太平盛世,国运昌盛,何家才能兴盛,所以何家绝不会对我做什么。” 我道:“你的意思是,如果你出了事,大宁朝就要出乱子吗?” 三皇子是板上钉钉的储君,又有几重军功在身,若他出了事,大宁朝的确会有个不大不小的乱子,但我总觉得三皇子于大宁朝政局并没有这么大的影响…… 毕竟大皇子还在呢。 罢了,也许是三皇子暗中结党抱团,势力庞大吧。 三皇子沉默片刻,点点头,道:“陈娘娘,这几天如果父皇赐了东西来,你不要用,也不要碰,让顺子帮你处理,若是父皇召你去,你便称病推脱,不要去金龙宫。” 这话题变得也太快了,我一时没能跟上,下意识点了点头,随后才反应过来,道:“不行,我毕竟是德妃,如何能拒绝皇上?不去金龙宫就更不可能了,我还得侍疾呢。” 我看着三皇子垂下眼,突然握住了我的手,握得紧紧的,不断摩擦着,这是他焦虑烦躁时的小动作。 三皇子道:“那你至少要在去金龙宫前,跟顺子说一声。” 我道:“好。” 几天后,皇上召我去金龙宫侍疾。 金龙宫的药味比先前似乎更浓了,皇上看起来如一节枯枝裹在毯子里,发已全白。 我行礼道:“臣妾参见皇上。” 皇上靠在软枕上,正在翻一份奏折,闻言道:“起来吧。” 我起身上前一步,看见桌案上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,便端起来,略吹了吹,道:“皇上,该喝药了。” 我鲜少侍奉皇上,动作便不太协调,皇上被我侍奉了几口汤药,很快就不耐烦了,放下奏折,接过碗,一饮而尽。 我将空药碗放置在一旁,本想寻块糖或蜜饯儿喂给皇上,找了一圈却没找到,看来皇上并没有这个习惯。 皇上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,忽然道:“陈氏,你入宫已有多少年了?” 皇上没唤我的位分,而是唤了我的姓氏,这算是个比较亲厚的称呼,我猜皇上原本是想唤我名字的,只是他没能记住我的名字,只记住了姓氏。 我道:“臣妾十五入宫,过了这个年就三十了。” 皇上点点头,道:“三十,还年轻的很,贤妃良妃都是不到三十就封妃,你这个年纪,倒也担得起德妃这个位置。” 我道:“臣妾蒙皇上抬爱。” 皇上道:“你过了年就三十了,朕却是过不了这个年了。” 皇上这话很有些落寞的意思,我鼻子一酸,道:“皇上是天子,天子洪福齐天,必能早日痊愈。” 皇上微微一笑,摇摇头,道:“吉利话谁不会说?何老先生与你祖父相继离世,朕想来也是命不久矣了。” 想起祖父,那股鼻子上的酸意终于扩散到了眼睛,我忍不住落下泪来,忙低下头,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