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蔡翊安,你有秘密吗?」 「秘密?对谁的?」我和他都坐在长椅上,我拿起肩上的乾毛巾擦拭脸上的汗水。 他挠挠头,「就……没和别人说过的事情。」 我望着阳光浇灌的运动场,啜饮一口水,「有阿。」 「那我们,互相讲个秘密?」 「为什么?」 「我们都有对方一个秘密,这样就不怕对方说出去自己的秘密了。」他挑眉。 我笑着说,「我不是问这个啦,我是想知道为什么你想说出秘密。」 他想了想才说,「没人能讲,憋在心底难受。」阳光穿透叶片之间,大小不一的金色碎片在他的脸上摇曳。 「那我先说。」蝉鸣喧嚣,我解下扎起的马尾,贴上留有汗水的颈间,「我爸妈要离婚了。」 我没头没脑地继续说,「他们为了经济吵了好久好久的架,让我很想逃走。」 他明显一愣。 我见状轻笑出声,说:「呵,果然太沉重了吗?可是我好像也只有这个秘密能讲。」 「没有,只是、只是……」他突然不善言辞了起来,手足无措的样子很好笑,耳根子急红了。 我说的云淡风轻,「你讲你的祕密吧,别纠结太久,又没什么。」 他拿起球,往距离极远的篮球框扔去,果然只擦了版,没有进去篮框,「我爸想要我出国念书。」 「我在我心里下了个赌,如果刚刚那球进了,我就跟他一起出国,如果没进,我就留在台湾。」他笑着说。 我感到荒谬,也笑着说,「这个距离没进也是很正常的吧?你心里早就有答案要留在台湾了。」 「我很多时候都这样阿,常常用投篮决定自己该怎么做,但其实心底早有答案,只是需要让自己更确定,更坚决做某件事。和我爸争一件事情,我每次都是落败的那方。」他吐了口好长的气,「但是我也想为自己做决定,即便好像机会不大。每次我爸都表面给我选择,私底下却已经决定一切。」 「你为什么想留在台湾呢?若我爸妈有钱的话,我也想去国外念书。」我问。 他愣了愣,似在思考,过了一阵子才轻声应,「习惯台湾而已。」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言不由衷,然后一笑置之。 「为什么你要出国的事情,没和字游说过?我总觉得你们形影不离的。」 「怕他想太多。」 其实我好希望,自己能成为他留下的理由。 我讨厌晦暗的家里,吃着餿掉的饭菜,看着父母表面的和谐,接着我颤抖地躲回房间,听见他们撕裂寧静的打骂,我埋入书堆中,让今天的我又在文字里暴毙,我早已厌倦这个样子的人生。 我想要运动场的阳光,想要他的陪伴,想要每种他微笑的角度,想要他的真实。 没和别人说过的秘密,为什么不说给李字游听呢? 李字游就是他留下来的原因吧? 终仁不说,又是因为他专属于字游的温柔。 某天平日放学,我就翘了补习班,但仍然对他们说我要去补习了,先行离开,接着尾随吃饱饭准备回家的他们。 我看见他们在光线灰暗的小巷里互相抱着彼此,字游解开衣领上的钮釦,让终仁看了几眼,又旋即扣了回去,终仁亲暱地摸了摸字游的头,抱住字游,他们俩对彼此的举动好温柔。 不安全的感觉一直在瀰漫,我在心底悄悄有了答案。 那天我失魂地看着牵着手的他们回家,在巷子口互道再见。 我静静地跟着终仁,望着他高壮的背影,不自觉的让眼泪模糊视野。 那是第一次单恋,也是第一次失恋。 走回他家的路上,走了好久好久,属于悲伤的时间总是漫长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