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兮感到一阵刺痛的恍惚,像是记忆的洪流瞬间卷挟着她,把她狠狠拽回当年东荒大陆的地底。 她扭头看见萧九辰的第一眼,就连珠炮似的质问他,问他为什么叛出师门,为什么修无情道,为什么偷羽化仙殇,为什么这样作践自己。 她气势汹汹地用手点着萧九辰的心口,气得龇牙咧嘴,像只炸毛的小狐狸,眼睛明亮似火。 但萧九辰只是垂着眸子望着她,看着她好像很有精神,很有力气的样子,漆黑的眸子里的情绪被无情道压得那样浅淡,却那样温和,像是冬日暖阳映照下的薄雪。 那时候,他应当是开心的吧。 她是不是生气,是不是恨他,都不再重要了。 萧九辰一步步走出屋子,立在门槛之前,痛得伏下身子又开始咳嗽,咳出了的血溅在地上,被他用袖口拂去。 他从后山的一条小路缓缓离开,满山大雪,衣袖从青石枯草上滑过,他的身影没入繁花似锦的桃花林中,白衣如雪,鲜血似花。 无人看到他来过,也无人看到他离开。 魔雾翻涌,淹没了萧九辰的背影,场景微妙的变化,像是时间的洪流快速地向后倒退,像是数日前,又像是数月前,朦朦胧胧的雾影中看不分明。 花兮揉了揉眼,发现自己竟然仍在碧落山,山上仍是茫茫大雪。 一条细细的小径在繁盛的桃花间从山脚蜿蜒到山顶,皑皑白雪落满挑金飞檐上的瑞兽,清音殿碧瓦朱甍,从雕花窗棱向里望去,一方红木小几,小几两侧对坐着两人。 一个是清净上神,一个是萧九辰。 花兮愕然,推门走了进去,进去才发现塌上躺着的自己,因为魔气入体,浑身大汗淋漓,眉头紧蹙,嘴唇被咬得出血,仿佛置身蒸笼之上,在极端痛苦中呻|吟挣扎,为了防止伤着自己,手脚都被红绫捆住。 那似乎是一切的源头,一切的起点。 那是她刚刚魔气入体,被师父带回碧落山的那天。 “你可想好了?” 师父缓缓开口。 “这是唯一的办法。”萧九辰声音微哑。 想要以血肉之躯承载魔气,只有无情道一条路可走。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透,瘦削的肩膀上层层裹着白布,漆黑的眸光紧紧盯着清净上神:“*t还请师父成全。” “但,你就算想,也修不了无情道。”清净上神道,“修无情道者,无喜无怒无情无爱无亲无友无欲无求无牵无挂,你想为了她修无情道,说明你心里有情,你又如何能修成。” “能修成。”萧九辰道。 “为何。” “如果修不成,师父就不会问我,是否想好了。”萧九辰平静道,“您会帮我。” 清净上神的目光仿佛从白绫后透了出来,微微怔然。 萧九辰被囚禁三百年后,又以不能开口的凤凰灵体过了整整两百年,只习惯听,不习惯说,寡言少语,冷若冰霜,像个闷葫芦。 但不意味着他不懂。 “为师并不想让你走上绝路……这是条不归路,尽头要么是死,要么是走火入魔。”清净上神缓缓道,“帮你,便是害了你……是我一己私欲,是我对不起你。” 萧九辰盯了他许久,仿佛才想起来自己该说话。 “您没有对不起我。”他淡漠道,“修无情道后,我自当离开师门,您不是我师父,我也不是您徒弟。只是,我还有一事相求。” 清净上神道:“但说无妨。” 萧九辰道:“请不要告诉她,羽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