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 京城。 清顺已经忘了自己到底进出跑了多少趟?估计脚底下都生了泡。 “这里,放这里!”他哑着嗓子喊,想也没想捞起旁边一碗水灌了下去,“那都是大人的书,弄毁了当心你们的皮!” 还没喘一口气,那边又“当啷”一声。 “这,你们就不会轻点儿?”清顺无奈,拖着两条腿跑过去。 今日是娄诏搬进新府邸的日子,整个府里忙的不开开交。 清顺站在前庭外,看着大批的下人,将东西一件件往里搬,想着主子爷现在已是二品大员。 短短两年,便从翰林苑的编修扶摇直上,一路到了今日的中书郎。 别人有说是娄诏运气好,碰上皇帝器重,只有清顺明白,这期间娄诏都做了什么,脚下踩着的又是什么。 “顺爷,咱大人何时回来?外面有人要见,说是魏州来的亲戚。”一个家仆跑到清顺跟前,指着大门方向。 “不见不见!”清顺不耐烦摆手,“哪儿那么多亲戚?” 自从娄诏登了高位,平地里不知道蹦出多少亲戚,削尖了脑袋想认亲。 家仆听了也不敢再打听,赶紧跑了出去。 清顺叹口气,抬头看着见黑的天空。 娄诏乔迁新居,同朝中寮友去了酒楼,也不知道今晚几时才能回来。 清顺从阶梯上下来,沿着路往后远走去。 夜半时分,娄府门前停下一辆马车,车夫恭敬的掀开门帘:“大人,到了。” 良久,里面传出男人一声低沉。 车夫立在马凳前,看着一袭袍角闪过,车上之人下来。 “大人,你回来了?”清顺从大门内迎出来,身后跟着府管事以及家仆。 清顺接过人递来的披风,板正叠好搭在自己手臂上,鼻子闻到淡淡酒气。 娄诏没说话,抬步迈进府门。 清顺回头,对众人摆摆手,示意不要跟上来。 夜风清凉,娄诏站在大门内的石阶上,抬眼望着整座府邸,眼中神情不明。 “大人,提前都修缮过,今日把剩下的也都搬了过来,书房还是根据你之前习惯摆的。”清顺偷偷拿眼看着娄诏侧脸。 娄诏呼出一口酒气:“你很奇怪我选了这儿?” “没有,”清顺摇头,赶紧挂上笑,“相比皇上给的另两处,虽然这里破旧,但是修缮起来还是很气派。” 娄诏扫了一眼清顺,迈步下了阶梯:“气派?当初的确气派!” 清顺抓抓脑袋,对方才的那句话完全没听明白。 正院,娄诏径直进了书房。 清顺赶紧吩咐人准备热水,又从婆子手里接过热茶,送进书房。 进去时,娄诏张站在墙边,手里握着一幅卷轴。 从清顺的角度,娄诏手里捏着卷轴系绳,也不知是不是想打开? 再看人冰凉眼中难得轻软下来,清顺也就不难猜出那画上是何人。 两年了,多少达官贵人想要挣到这个女婿,可是至今,家里仍是没有女主人。也有颜家的姑娘时常过来,可是娄诏的心就像磐石一样硬。 “大人,茶来了。”清顺开口。 心中忍不住也想起了那个女子,总是一脸明媚,眼中清澈得没有一丝哀愁。 天上地下,大抵是没有比她笑起来更好看的人罢,一双眼睛弯弯的,瞳仁亮的像嵌了星星。 娄诏的手指松开系绳,凉薄的唇角紧紧抿直,鼻息间一声轻叹。 “你能跑去哪里?”他低声说着,更像是在问他自己。 清顺这个时候不敢说话,只能站在原处。 良久,娄诏手松了下,仔细把画轴放回箱子里,扣上了一枚铜锁。 回身,娄诏走回书案后,坐与宽大的太师椅中。瞥了眼冒气的茶水,随即从笔架上攥起毛笔。 清顺赶紧走过去研墨,看见那信正是往扶安送的。 当年,冯家产业全部被官府收回,是娄诏要了回来,他是以冯家女婿的身份做的。 那些个官员本也是欺软怕硬,再说论当朝法典,有谁能比得过娄诏清楚?当下没费什么事,就收了回来。 不过明面上没有显出来,只当那些铺子各自经营。其实清顺心里明白,娄诏是在等,等那女子回扶安,然后进那些铺子。 可是,人早就死了,怎么可能再回来?那场大火,无一人生还。 对,除了一个人,秀竹。当日秀竹去城里探望生病姑母,就此躲过一劫。 这厢,娄诏搁下笔,看着平摊开的纸上,墨迹慢慢干透:“送出去。” 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