盖子盖在盅上,放进锅里,这样不会被滴落的水汽破坏蛋羹,蒸出来既完整又嫩滑,卖相也没得说。 看着盘子里剩下的蚌肉,这样下去只会坏掉,太浪费。 冯依依干脆捞起草帽遮在头顶,跑到墙边瓜架下,从上面摘下一个冬瓜。 冬瓜不小,冯依依像抱孩子一样,又折返回伙房。 娄诏从窗口看见这一幕,见到冯依依像个孩子一样,弯着腰,生怕冬瓜从自己手里漏掉。 她还是两年前那样有活力。在京城,各种掣肘、担忧,她总是小心的狠,怕露出自己的身份。 当时娄诏一心只想留下她,却忽略了她的担忧,她的躲避。说到底,正是冯依依所说,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方法。 “呀呀。”桃桃手里抓着一个布老虎,扔到地上。 娄诏弯腰,捡起送回。 桃桃看看他,抓起布老虎又扔回地上。 娄诏盯着桃桃看了看,还是弯腰捡起,送回。 “咯咯。”桃桃张嘴,露出大半空着的牙床,小手抓起布老虎,再一次扔回地上。 娄诏有些不懂,这小娃儿为何如此执着的往地上扔东西。 见布老虎迟迟不回来,桃桃爬着到了床边。 娄诏一手挡住桃桃,一手捡起布老虎。 果然,刚拿到手,桃桃又把布老虎扔回地上,然后对着娄诏咯咯笑不停。 娄诏呼出一口气,突然噗嗤笑了声,是外人从未见过的温和。 伙房这边,锅里蛋羹还在蒸,冯依依看了看火,让火烧得缓一些。 趁着空挡,切下一片冬瓜,掏出里面的瓜仁,在清水里洗干净,放进另一口锅中,舀了水开始煮。 她手里干活利索,几下为那片冬瓜销了皮,切片,放在盘子中备用。 正在这时,蛋羹蒸好。 冯依依隔着布巾,将锅里的瓷盅端出来,放上托盘。 抬眼看,外面雨不停。 冯依依端着托盘进屋,听见里间异常安静,当下心中一跳,快步进去。 窗边,娄诏抱着桃桃,大手握着那只稚嫩的小手,蘸了雨水,正在窗台上写字。 平时活泼的桃桃,此刻安静坐在娄诏腿上,不时吧嗒两下嘴。 提着的心放下,冯依依走过去,伸手将桃桃接过:“谢娄先生。” 娄诏怀里一空,从凳子上起身,往后守礼退了一步:“做好了?” 冯依依点头,指着外间:“我要喂桃桃吃,外间有水。” 娄诏哪里听不出,这是让他出去,便点头道了声谢,随后去了外间。 冯依依把桃桃放在床上,给孩子手里塞了布老虎。自己端起蛋羹,调羹轻剜下一块。 知道要吃东西,桃桃老实坐好,手里乖乖抓着布老虎,眼睛盯着冯依依手里的调羹, 外间,娄诏正好能看见桃桃,冯依依则被门板挡住,就见那只纤柔的手,一勺勺喂孩子吃饭。 想着桃桃现在吃的蛋羹中,有自己洗得蚌肉,娄诏莫名眼角温和下来,内心的某处也有了温暖。 比起朝堂中的尔虞我诈,这样的安静突然让娄诏觉得难能可贵。 也就更深刻明白娄夫人的那句话:权利冰冷,莫要忽视身边的温暖。 幸好,还不算晚。 雨小了,外面比方才亮了许多。 桃桃吃饱了,扶着床沿挪步子,小心迈着小脚。 冯依依去了伙房,把熬着冬瓜仁的锅打开,捞出里面的子,留下汤汁。 随后下了切好的冬瓜片继续煮,加了些许盐,两片姜。 回来时,桃桃还在乖巧的等着,娄诏站在门边看。 “雨停了。”冯依依道,眼神示意外面。 娄诏看出去,要说雨停吧,应该还有雨丝飘落:“好,谢林娘子收留避雨。” 冯依依没再说什么,回屋抱了桃桃。 娄诏不好再留,事情总要一步步来,不能像上次,想一蹴而就,反而适得其反。 他前面刚出屋,冯依依抱着桃桃后脚跟出。 娄诏习惯想说一声“不用送”,嘴刚张开,尴尬的发现,冯依依抱着孩子越过他,去了伙房。 站在原地,娄诏看着冯依依掀了锅盖,将盘里剩下的蚌肉倒进锅中,然后又往里倒了些黄酒。 “蚌肉冬瓜汤。”娄诏唇间说着菜名,“去热除湿,消暑解渴。” 池水中蛙声阵阵,被雨水清洗过的景色,靓丽迷人。 娄诏走出木门,脚下路上积起水洼,茂盛草木散发出清淡气味,沁人心脾。 心道,难怪冯依依一心想回辛城,原来这边的确很好,让人心生安宁。不必面对那些官场黑暗,斗争,一颗心忍不住就会生出疲倦,想要停下。 锅里的汤做好,冯依依敞开锅盖,回头时,檐下已无人,娄诏早已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