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是有孕导致聂小小不如未嫁时机敏,也许是一夜风雨扰乱了聂小小的警觉。 她并不知道,这一夜猗猗其实就在窗外静静地听着她絮絮自语。 猗猗含泪轻笑,执伞望着檐角滴落的雨珠,一颗又一颗摔碎在了石板上。 她待她好,不过是想找她当伞,掩护她在金守疆眼皮子下完成大王的任务。哪知,聂小小这个将军夫人外面看着风光,里面却是个与她一样戴着枷锁的可怜姑娘。她心疼她越多,便待她越温情,看她笑得越多,便待她越真心。 短短数日,有变化的岂止聂小小一人? 猗猗早就不知自己是在假意待她,还是真心待她,戏中人迷了心窍,早已分不清真与假。白瘦的指节捏在伞柄上微微作响,猗猗无声长叹,她这样一个连命都不由自己做主的人,怎配得到真心实意的怜爱? 越是珍贵的,就越是害怕如雨珠一样摔碎。 越是想要的,就越是害怕得之转瞬即逝。 她若有一日不告而别,聂小小该有多伤心?她若不管不顾地与她一晌贪欢,有过最美好的回忆后,又怎舍得只是一朝一暮? 啊!啊啊 突然,房中响起了聂小小的痛苦呻、吟。 来人快去叫稳婆我的肚子好疼 姐姐! 猗猗惊呼一声,几乎是破窗而入,甩开了手中的雨伞,冲到了聂小小面前。 聂小小已疼得脸色发白,额上皆是冷汗,她紧紧地捏住猗猗的手,歉疚地道:对对不起 我告诉你,你得好好的,你不能有事!猗猗心神俱乱,看着聂小小雪白的裙角渐染渐红,她哪里还冷静得下来?她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,这一瞬只想把她最温暖最温柔的地方全部都交给聂小小,什么都别说了,我来给你接生,你别怕,别怕 我信你聂小小忍泪笑了出来,死死咬住牙关,全身因为疼痛剧烈地颤抖着。像是有人用重锤不断捶打着她的小腹,也像是有铁钳子不断拉扯着她血肉中的骨头,要生生地将她的下、身撕扯开来。 大夫人!丫鬟们拼尽一切地撞门而入,看见了聂小小的惨状,每个都被吓得煞白了脸。 你去烧热水,你去给姐姐找干净的衣裳来!快!猗猗还是头一回这般嘶声力竭,没有平日的半点温婉。 只因她知道,整个石城能救聂小小的也只有她了。 石城根本就没有稳婆在。 金守疆在这里修筑栈道是机密大事,找了两个丫鬟伺候两位夫人,已经是审之又审,加之他知道猗猗还会些医术,所以早就决定聂小小临盆就由猗猗接生。 郎心似铁。 猗猗原本就不喜欢金守疆,与聂小小亲近之后,就更讨厌了他几分。直到此时此刻,她遵从金守疆的意思,亲手给聂小小接生,亲眼看着聂小小是怎样嘶声力竭地在鬼门关闯这一关,她对金守疆瞬间只剩下了浓浓的恨意。 他怎配聂小小这样好的姑娘?怎配? 聂小小一直紧紧揪着猗猗的衣袖,自始至终都不敢捏她的手一下,她只要确认猗猗在就好,她一个人痛就好了,不能将自己的痛转嫁到猗猗手上。 姐姐猗猗哪里还忍得住泪意,眼泪簌簌地往下掉着,这孩子这般折腾她的母亲,她连带这孩子也讨厌了起来。 不哭我不痛的真的不痛的瞧见猗猗哭成了泪人,聂小小咬咬牙,只恨不得马上把腹中的孩子生出来。 猗猗别过脸去,余光瞥见了聂小小裙角上的让人发怵的鲜血,谁也没有看见,她眼底浮现的一抹杀意。 这罪是金守疆给的,她一定要让金守疆也尝尝,痛苦是什么滋味! 啊 聂小小拼了命地折腾了好几个时辰,终于把这个孩子生了出来。 孩子哇哇大哭着被丫鬟抱了过去,用温水洗去了身上的脏污,又赶紧地拿小袄子裹起,抱了过来。 抱远些!猗猗怒喝一声。 丫鬟们还是头一次瞧见猗猗发火,惧是一惊。 聂小小虚弱地躺在床上,蹙眉静静地看着猗猗。 猗猗自忖自己失态了,忍泪哑声道:我先给姐姐擦擦身子,换身干净衣裳,姐姐再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