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种缓不过气的窒息感,近乎将人吞没。 但是当他看到她还好好躺在他怀中,还安静睡着,没睁眼的时候,他整个人仰首靠在马车一处,好似劫后余生一般,需要时间慢慢缓和…… 他也缓和了很久。 直至,即便梦里的事情大抵都记不清,但心底弥漫的那种难受和经久不曾消去的剜心蚀骨,还似历历在目。 所以晨间在马车里见温印醒来的时候,他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? 因为,他才经历了一场噩梦。 一场冗长,又真实的噩梦。梦里,他持剑登上了天子殿堂,每一步都是对李坦的愤恨…… 而眼下,温印离开的时间越长,他指尖越是麻木,有些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,但两处的忐忑仿佛都重合在一处。 那种熟悉的恐慌感,在心头开始慢慢蔓延着,就好像,经历过的事情,再来了一次…… 这个念头,让他忽得冒出冷汗。 也让他心中越发失了沉稳。 “还没回来吗?”他的声音隐约有些发涩。 安润刚应声还没,再等转过头去时,却远远看到鲁伯跟前的人来了书斋处,安润紧张,“殿下!” 李裕上前,安润脸色有些不好,“殿下,夫人还没回来,鲁伯让提前走!” 李裕诧异,“怎么会提前?” 安润也不清楚。 但书斋外的人分明就是这个意思,安润忽然想到,“是不是府外出事了,所以鲁伯在这边不得不提前?” 李裕心底飞快思量着,伍家树的人是同鲁伯联系的,所以鲁伯如果让提前,一定是伍家树那边收到了消息,不会有错,伍家树不会贸然做这些事。 “殿下?”安润心中涌起一丝慌乱。 李裕眉头皱紧,掌心也慢慢渗出冷汗,却还是沉稳道,“先换衣服。” “哦。”安润也反应过来,还有时间。先换衣服,说不定换衣裳的时候夫人就回来了。 安润很少像眼下这么手忙脚乱过。 而一侧,李裕一颗心似是坠入深渊冰窖里,心底的不安越发吞噬着眸间清眸,明明知晓什么是当做的,但指尖越发攥紧。 再磨蹭,衣裳也换完。 两人都换了娄府老宅中小厮的装束,稍后混乱中混在其中不会起眼。 衣裳换完,楼下也隐隐传来刺鼻的烟味儿。 李裕身侧,一身男装的安润沉声道,“殿下,火势要起了,我们要离开书斋了。” 李裕没有出声,整个人沉寂中,也忽然意识到,温印真的赶不回来同他一道了。 李裕眼底微微泛起红润,脑海中一热,想从阶梯处下去,安润眼疾手快拉住他,“没时间了,殿下,夫人吩咐过,如果他没回来,一定要带殿下……” 李裕声音嘶哑,“不能留她在这里!” 会出事! 不知为何,李裕心中越渐笃定。 安润焦急道,“殿下,夫人吩咐过的事从来都没错过。夫人嘱咐过一定要带殿下安稳离开,如果鲁伯这边提前放火,一定是出事了,否则鲁伯不会这么做。如果殿下还留在府中,就真的走不了了,如果殿下走不了,那夫人早前做的一切,包括在离院时夫人替殿下张罗的所有事情都白费了!” 关键时候,安润都记得温印的话。 李裕指尖攥得咯咯作响,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同安润说,“安润,“她会出事!” 安润愣住。 李裕指尖莫名颤了颤,虽然记不得梦里的场景,梦里似是特意避开的这段回忆,像是怕想起此处,他知晓是这里。 安润却一句话点醒,“殿下如果还不及走,眼下这幅模样,夫人就不会出事了吗?” 李裕愣住。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,已经开始呛人,而楼下的禁军也已经开始意识到不对。 没时间了! “殿下,走!” *** 大门处,温印正同陆江月说完最后那句,“自便吧。” 陆江月还没来得及反应,忽得,听到府中嘈杂声起,府中有人高呼,“走水了!” 温印眸间猛然一滞! 温印目光看向清维,清维也愣住,失,失火? 眼下?! 温印脑海中“嗡”的一声空白,再没有功夫去管身边的陆江月,但很快,脑海里又从方才“嗡”的一声空白中迅速反应过来,不对! 还没到戌时! 走水的时间提前了! 怎么? 鲁伯惯来有数,今日一定是鲁伯亲自盯着的! 这种紧要关头,除非鲁伯自己收到了确凿的信息,一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疏漏提前!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