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。” 顾泯走进屋里,找到那两坛子上面灰尘只怕也有一指厚的酒坛,然后又找了两个酒碗,拖着一条长凳走出来,就陪老人坐在那棵老槐树下。 打开酒坛,倒了两碗微黄的酒水,老人颤颤巍巍接过,有些贪婪的闻了闻,这才小酌一口,脸上神情满是满足。 顾泯端起酒碗,也是喝了一口,点了点头。 老人也不急着说话,只是断断续续将这么一碗酒喝完之后,才借着酒意问起顾泯这些年来的经历。 顾泯先替老人满上酒,之后才缓慢说起这些年自己练剑也好,还是做别的事情也好,反正有那么长的故事,一时半会儿,还是真的说不完。 不过,正好可以就着酒来说,就权当是下酒菜了。 顾泯的故事自然算是精彩,他这短暂的十来年修行生涯,比大部分修行者一辈子经历的还要多。 老人安静听着,表情随着故事变化,听着顾泯修行顺利,在咸商城的试炼里夺了第一,他就笑起来,说了句不愧是陛下,后来听说在咸商城差点死掉,他就有些生气,说是这世上的修行者,没几个好东西。 之后万里归柢山,老人恨不得跳起来大吼一声,说陛下该是南陵年轻一代第一,也该是世上最好的年轻人。 再往后,去传信,去南海,老人有些沉默。 听着那个老和尚和南楚的某位先帝是故交,老人的思绪飘远。 片刻之后,他才缓过神来,缓缓说道:“这就该是那位先帝了,他飘然远去,应该是去追寻长生了。” 南楚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王是谁,这不好说,但说起境界最高的帝王,就该是他了。 顾泯也有些了解,但并没有多说,只是继续讲述,之后说着说着便说起了后面帝陵的故事,讲完帝陵之后,便是北陵之行。 老人点评道:“那位大祁皇帝,其实说一声雄主,完全不为过,虽说如今看来,也有些太过于追寻所谓的自在了,但恰恰是这样,才更让人觉得有血有肉。” 说完这句话,老人喝了口酒,转头微笑道:“陛下,历代帝王,不论南楚还是别的什么地方的,大多工于心计,当然了,那些个读书人更喜欢用帝王之术来作为夸赞,但实际上,工于心计不是不行,但不能丢了自己本身的人情味。” “若是做皇帝对人没了真心,那就一定是个孤家寡人,不说能不能治理好国家,但反正后人谈及,和他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,都会不是滋味。” 顾泯安静听着,并未反驳,也没有附和。 老人又喝了一口酒,脸上有些红润,他张了张口,忽然就停了下来,摆摆手道:“这话本是想着陛下在老臣活着的时候,还再做皇帝的时候说的,那会儿老臣想着,有和先帝的这层关系,更有陛下年幼时候吃过老臣的鱼脍,腆着脸来说一说,陛下肯定也不会不听。” 老人看着顾泯惆怅道:“不过这会儿没什么好说的了,不管陛下之后如何,老臣都看不到了。” 顾泯喝了口酒,笑着说道:“以后的事情说不准,但您这番话我听进去了,以后会记着。” 老人点点头,示意顾泯继续说。 说完北陵之行之后,便是回到柢山做掌教的事情。 老人笑道:“实际上做掌教和做皇帝,没有太大的区别,都一样麻烦。” 当然,要是让世间的修行者来选,是做南北两座王朝的皇帝还是做某个宗门的掌教,肯定都会去选前者,但要是以南楚这种小国作为选择,只怕好些大宗门的掌教之位,要对这些修行者的诱惑更大。 那这么说起来,柢山掌教比起来南楚皇帝,现在来看,半斤八两。 要是柢山能够成为世间第一剑宗,那么顾泯做柢山掌教,就要比做南楚皇帝更令人羡慕了。 老人赞叹道:“不愧是陛下,在何处都如此出类拔萃。” 顾泯摆手苦笑道:“您总是说这些好话,几乎都让我当真了。” 老人不解释,只是端起酒碗和顾泯一碰。 这一老一少,一饮而尽。 眼看着这喝着,第一坛子酒就已经见底,顾泯打开第二坛,又各自倒满。 他其实有些担忧老人的身体,只是老人直白道:“反正都要死,还不如今日就醉死,那对老臣来说,是最好的死法。” 顾泯摇头道:“活着才最好。” ?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