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时寒眼底紧了紧,终究没忍住,扬起手一把掀开了珠帘。 纷乱的嘈杂声中,是他扑面而来的强势气息,混着他衣衫上熏染的若有若无的杜若香气,直接夺去了楚宁将要惊呼出声的话。 他动作有些快,楚宁措手不及,被吓得心口一阵阵发颤,下意识地便要往后退。 沈时寒眼眸微微一暗,长手一捞便将她捞了回来,牢牢禁锢在怀里。 辗转厮磨中,他还忍耐着性子微微离开她的唇,语调轻缓道:“光说谢怎么行,陛下总得表示表示。” 楚宁被他话语里的莫名意味吓得眼睫猛地一颤,还未来得及说什么,又被他捏着下巴狠狠吻了上来。 殿外是潇潇风雪铺地,殿内是一片春光明媚。 第98章 嘉和十五年的暮春 镇国侯府查抄的圣旨是楚宁在承天门时下达的。 镇国侯伏罪,镇国侯府被抄。虽暂时还未定罪,但镇国侯府一百二十一人,上至镇国侯夫人,下至小厮奴仆,皆被祸及。 大理寺上门拿人的时候,镇国侯府上下皆面色惊惶,哭喊声惊天彻地。 也是枉然,皆被大理寺收押入狱,取待候审。 镇国侯府骤然遭此大变,坊间百姓皆议论纷纷,唏嘘不已。 皆道那镇国侯皇恩甚重,本是扶摇直上的命数,没成想,竟落得如斯境地。 这般消息自然也就如纷飞的雪絮一般飞进了深宫里。 楚宁回未央宫的时候,江晚月就带着宫人守在宫门前。 见到她的第一眼,就问道:“楚宁哥哥,你可还记得阿瞒?” 楚宁点头,自然记得。 镇国侯府五月添的新丁,镇国侯曾于满月时抱他入宫觐见过,“阿瞒”还是她当时给取的小名。 按辈分论,他该叫自己一声姑姑。 江晚月眼眶里蓄着的泪霎时流了下来,她冲楚宁哭喊道:“陛下!他才不足一岁!!” 楚宁沉默,半晌后才寂寂开口,“晚月,前左都御史孟意举家问斩时,他家的小孙子也才不到五岁。” 江晚月闻言怔住,脚步虚浮往后踉跄了两步,被身后候着的宫人堪堪扶住。 她勉力撑起身子,泪眼朦胧地抬眼看向楚宁,语调里满含着悲切,“所以,陛下要用阿瞒的命去赔给他吗?” 楚宁摇头,她走过去,牵着江晚月的手进了未央宫。 她不知在宫殿门口等了多久,手都冰凉得不像话。 楚宁屏退了宫人,将她带至矮榻旁坐下,又取了手炉放在她手上。 一切做完,她坐在满脸悲戚的江晚月面前,对她道:“晚月,你不会有事,阿瞒也不会有事……” 江晚月抬头直愣愣地看着她,问道:“那谁有事?爹爹吗?” 楚宁垂眸不语。 江冀之死,俨然已成定局。 江晚月心一凉,随手放下手炉就来拉扯她的手,哭道:“楚宁哥哥,他是你舅舅啊!你放过他,放过他好不好?或者……” 她一顿,又慌乱道:“你杀我吧?拿我去换爹爹的命,好不好?” 说话间她已从矮榻下来,颓然跪在了地上,只双手仍扯着楚宁的衣袖不肯松开。 苍白不堪的脸上又淌下两道泪,她凄楚道:“我知道!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。每一次侍寝后,你都会想着法子骗我喝避子汤,你跟我说那是调养身体的药。可我知道,那不是!你们都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,觉得我娇纵任性,可我什么都知道!” “爹爹功高震主,引天子忌讳,不许我生下外戚强大的皇子,我理解的!” 她抬头看向楚宁,眼里满是绝望的泪,“楚宁哥哥,我不当这个皇后了!我不给你生皇子了!你再也没有威胁了!你放过爹爹,好不好?” 楚宁看着她,恍惚间回到幼时她们初相见那一日。 那是嘉和十五年的暮春,刚下过一场雨,空气中都是湿润的泥土清新味道。 西南大将军江冀携长女入宫,豫妃娘娘让她陪同。 刚走到殿门口,就有一个小姑娘跑过来牵她的手。 她穿着粉色的襦裙,扎着繁琐好看的辫子,笑嘻嘻地对她道:“我知道你,你是楚宁哥哥,我未来的夫君。我爹爹说了,我以后要给你当皇后的。” 此言一出,吓得楚宁慌忙来捂她的嘴。 当时储君未定,说此话无异于企图谋反。 第99章 乱花丛中迷了路 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