钟知微性格忠谨,开口:“褚博士或许想说,若是行踪外泄,绝非是她告密。” 温晏然一拉钟知微的袖子,笑:“我晓得,不过既然褚博士没有直言,咱们就假装听不明白。” 褚岁:“……” 她早听人说过,皇帝偶尔会流露出促狭的一面来,却万万没想到,自己会有正好撞上的这一天。 在进入里市之前,张络等人把马匹寄存在入口处,因为他们在这边站的时间有些长,便有不明真相的无辜群众凑了过来:“那是足下家里的马么?某家中妹子已经十四岁,正要为她寻一匹坐骑,练习骑射,不知肯否割爱?” 温晏然随意道:“既然才十四岁,不若先买一匹小马?” 那人笑:“舍妹差一岁便能束发,岂能还把她当做小孩子看待,自然要骑大马。” 温晏然:“……” 她透过风帽瞧了钟知微一眼,发现后者面色如常,显然完全没有get到方才对话中的槽点…… 从衣着看,想买马的那个年轻人也是贵胄人家出身,交谈间,又瞧见了褚岁,连连招呼:“某竟不知褚博士也在此地!”又略显激动地向温晏然等人介绍道,“这位便是太学中以文章扬名的褚博士!” 褚岁:“……”作为一个出身于文风浓郁的世家的年轻人,她万万不曾想到,自己会对“以文章扬名”这句赞扬存在如此复杂的感受。 温晏然看了想要买马的年轻人两眼,终于升起了一些好奇之意:“足下怎么称呼?” 年轻人行了一礼:“某姓陶。”由于朝中姓陶的重臣不止一位,又解释道,“是车骑将军的远方族亲。” ——虽然陶驾此时已经转任太保,习惯性还会把人称作车骑将军。 温晏然笑:“难怪尊驾想要买马,原来是家学渊源。”向对方微微颔首,算作告辞。 落后君主一步的池张两人心领神会——夏天到了,太学也该扩建了,他们可以去查查看,陶驾在京中的这位族亲有没有入太学。太保乃是当朝重臣,对他的族人,也该多多照顾,若是有谁漏下不曾进学,便让人进去,倘若此人已经是太学生的话,便提醒太学祭酒温继善,近来要多多加强学生的功课…… 温晏然带人回宫,钟知微却没有跟她分开,两人一起到了西雍宫这边,等用过膳后,又前往书房,秉烛详谈西地情形。 放假的日子固然快乐,但假期结束后,不出意料的,便有大臣过来,劝谏皇帝不要随意出宫。 “宋某接到消息,说当日在里市门口,有个与钟尚书十分相似之人,扶着一位带着风帽的年轻贵人上马。” 换做一般的御史,张络能不当一回事,然而今次过来的人是御史大夫宋文述,自然要郑重以对,还好他运气不差,看见丰肃侯温缘生路过时候,把人拉了过来,充当借口。 “当日出宫之人并非陛下。” 宋文述:“既然不是陛下,难道是丰肃侯不成?” 被临时拉过来的温缘生眼也不眨,果断承认:“确实是孤。” 虽然她不清楚两人到底在谈论什么,但不影响她勇敢地站出来,把黑锅扣在自己头上。 宋文述的表情还是跟往日一样慈祥:“可是都江侯也说是自己,还有池常侍在旁为证。” 张络amp;温缘生:“……”御史大夫为何不早说? 作为天子手足,丰肃侯跟都江侯两人都忠心耿耿,愿意为皇帝姐姐顶锅,奈何在社会经验上,还是有所欠缺。 宋文述见状,没有步步紧逼,反而跳过了这个话题,等跟张络他们分开后,慢悠悠地走回了部台。 皇帝给皇十一女跟皇十三子挑选老师与伴读时,随手圈了几个世族少年,当中就包括宋氏之人。 按照天子的要求,在正式履任前,老师们需要先把教案写好,呈给她看过后,才可以开始授课。 有的老师颇为悲愤,只觉天子不够信任自己,只是连公认的建平一流世族宋氏都老老实实地写了,旁人更无法气高,不得不依样而为。 等事情传出来后,许多朝臣倒是心中宽慰,例如袁言时,更是出言夸赞:“陛下尤重孝悌,乃是社稷之福。” 宋文述看过那些教案,慢慢发觉到,皇帝是个极其务实的人。 * 六月初,天子带着百官移驾桂宫避暑,或许是因为郊外风气更宽松的缘故,她上朝的时间变得更没有规律了一些,反倒经常带着兵部尚书一块在郊外纵马。 早晨,从林间吹来的微风给人以山间特有的凉爽感。 温晏然骑马登上高坡,然后勒住缰绳,保持着远眺的姿态,同时向身边人笑道:“朕打算在南边建一座新城。” 皇帝说话的语气与平常没太大区别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