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安在心中又掐算了下时间。 今年是玄康四年。 玄康五年, 皇帝驾崩。 她记得在皇帝驾崩的这一年,长安城才终于有了很严重的痘疫, 却不知霍羲的书童是从哪儿染上的这疾病。 霍羲身侧守着的仆妇们都露出了怖畏的神情, 有些慌了阵脚。 阮安正了正神色, 身为侯府的主母,她当然要做表率,就算天要塌下来, 她都不能先在下人的面前露出怯色。 “你们不必惊惶, 天花又不是治不好, 若在染病初期, 用几副方子就能调养过来。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,不必在府中弄得人人惊惶。” “是。” 阮安匆匆来到霍羲的小院后,见里面的下人都用手帕或是帨巾掩住了口鼻,皆对天花这种疫病避之不及。 魏元今日正巧在府上,听得消息后,也赶忙寻到这处,拦住了要进耳室的阮安,道:“夫人,不可以身犯险,小的已派人去军营将这事告诉侯爷了,您不如等他回来后,再同他好好地商议商议这事。” 阮安的神情异常镇静,回道:“魏管事放心,我和世子一样,在很小的时候都患过天花。” 魏元惊诧地张了张口,欲同阮安再说些什么,却终是又闭上了嘴。 阮安径直进了耳房,见白薇说的那名书童正坐在矮榻上,男孩不过七八岁大,阮安对他的印象很深,是个心细如发的孩子,平日伺候霍羲时也很得力。 书童看到阮安进了耳房,连忙起身朝着她行了个礼,恭声唤道:“夫人……” 男孩的声音透了些哭腔,面上也带着泪辙,明显是刚刚哭过的模样。 阮安凑近一瞧,见他的双颊上遍及着细细密密的红疹,她仔细地将这些红疹观察了一番,温声道:“阿远,你别害怕,先把袖口卷上去,让我看看。” 书童没想到阮安竟能记得他名字,他觉得侯夫人说话的声音温柔又和煦,让人如沐春风,心中的紧张和恐惧也略微放下了几分。 他点了点小脑袋,立即依着阮安的言语,将袖口往上卷了卷。 阮安又仔细地分辨了番,他胳膊上起的那些细疹的形状—— 颇似被蚊虫叮咬一样,带着星点的赤色。 并没到豌豆大小的程度,也没冒出白刺,或是出脓。 她一开始进来时,见他面上起的那些红疹比较小,也曾怀疑这书童是不是得了麻疹,但经过询问和观察,阮安能够确认,这书童还是得了天花。 万幸的是,这书童的症状较轻,同当年的霍羲一样,处于天花的早期病状。 -“没事的,我看了看,你这天花属于轻症,一会我会让人将紫草膏送来,你记得将它们涂在发侧,每天也会有人定时地给你送紫草汤和胡荽酒,这两种汤剂都能起到治疗天花的作用,你记得按时将它们饮下。莫着凉,也切忌情绪激动,如果发了高热,也不要恐慌,你这种症状轻的,发个三日的高热反倒能让病状好得更快。” 书童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,将阮安说的话一一记在了心中。 “小的…小的多谢夫人。” 阮安见着书童患得天花并无大碍,也松了口气。 却在心中忖着,他能陪霍羲去的地界,统共也就三个—— 相府、国子监、和定北侯府。 霍羲一年多前染过天花,自此对这种疾病免疫,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