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外凄厉骇人。 皇帝不欲在萧嫣的寝宫多留,携着陈贵妃离开此处。 甫一出殿,皇帝没行几步,华贵的赤舄却在青石板地顿住。 皇帝的面色略带怅然,嗓音幽幽地问向陈贵妃:“你说公主坠马这事,会是定北侯派人做的吗?” 陈贵妃的心跳蓦地一顿。 她也对萧嫣坠马这事有过同样的猜测,先前儿这位嫡公主与房夫人出言不敬的事,她亦有所耳闻。 虽说定北侯夫人曾救下她和她皇儿的性命,可陈贵妃到底是皇帝的宠妃,此时此刻,却也不得不将她,乃至霍氏一族划归成敌人阵营。 依着陈贵妃对皇帝的了解。 他对丞相霍阆是依赖,而对他的长子霍平枭则是惧怕。 陈贵妃的年岁比霍平枭略小几岁,自她出世后,就记得丞相霍阆的身子骨一直不好,总是病病恹恹的。 可纵是如此,男人依旧拥有能朝堂翻云覆雨的能力。 霍平枭说到底是霍阆的亲子,同他父亲一样狠毒,却又比霍阆多了些暴戾的气焰。 陈贵妃想起霍平枭在沙场上残忍嗜杀的声名,心中也有些犯怵,嘴上却说:“虽然霍家的威势大了些,可陛下是天子,定北侯只是个被赐了铁券和食邑的侯爵罢了,陛下何必要受他如此压制?” 皇帝看了眼陈贵妃,没再说什么。 陈贵妃的年岁到底是小了些,且她父亲陈郡公也非文臣,当然不知,他看似坐于龙椅,是九五至尊。 可自霍阆成为他的谋臣,将他放于这个位置伊始,他的这个皇帝,做的跟傀儡也没什么两样。 ****** 夜深后,李淑颖在宫门下钥前,从东宫来到禁庭。 到了坤宁宫,皇后面容端肃地坐于矮案,眼底泛着乌青,一看便是一连数日都未安睡。 李淑颖落座后,宽慰她情绪道:“母后,好在嫣儿的性命是保住了,您再伤心,也要当心身子啊?” 皇后掀眸看了她一眼,有些浑浊的瞳孔里遍及着红血丝,她开口问道:“你觉没觉出,你父皇有些过于畏惧霍平枭了。” 李淑颖的心中微惊,她启了启唇,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皇后。 半晌,方才语带唏嘘地回道:“霍家的气焰确实过盛了,当年臣妾的叔父无辜惨死,祖母因此悲郁而亡,明知幕后黑手是霍阆,却也拿他无可奈何。” 鲜少有人知晓,李家和霍家关系不睦的缘由,始于二十几年前的那桩旧事。 李淑颖的叔父名唤李盎,刚加冠时,也是长安城中风华正茂,郎才绝艳的世家公子。 李盎性情温润,行止彬彬有礼。 同沛国公府的嫡长女,亦是霍平枭的生母大房氏情投意合,这对年轻的男女郎才女貌,门当户对。 尚在人世的沛国公也与李太傅定下了这门婚事,可最终,这门长安城中人人看好的金童玉女却没能在一起。 房家和李家在订下亲事后不久,沛国公就亲登李府,同李太傅致歉,退掉了这门亲事。 几月后,沛国公府另同霍家定亲,将大房氏许配给了刚刚被皇帝拜相的霍阆。 同一时节点,李盎身重西宛爻毒,暴毙而亡,死状异常凄惨。 李淑颖在幼时曾无意听见府中的下人提起,说他叔父的尸体异常骇人,所有的皮肉近乎萎缩附骨,还有可怖的蛊虫从他的口、鼻、眼中爬出。 就连就惯了尸体的仵作在看见李盎的尸体后,都难以自抑地呕吐出来,为他装敛尸体都用了数日。 而这一切的幕后黑手,便是霍家如今的家主——丞相霍阆。 想起父辈们的过往,李淑颖忽觉李家和霍家属实积怨已久,也正是因为这一点,在霍家出了霍平枭这样一位天之骄子后,李家才对她的侄儿李懿寄予如此重望。 “本宫总觉得,这事同定北侯脱不开干系,他跟他的父亲一样,甚而有过之而不及,骨子里都是最阴毒狠辣之人。” 皇后的话语突然打断了李淑颖的思绪。 李淑颖看向她时,皇后又道:“对了,最近在太子面前很得重用的那名黄门郎,叫张什么来着?” 李淑颖恭顺地回道:“回母后,这黄门郎名唤张庸,是相府三姨娘,张氏的亲生兄长。” “张氏……” 皇后语气幽然地将这两个字念出,随后将拇指上套的镶宝护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。 李淑颖即刻会出了皇后的想法,此前她也问过张庸有关张小娘的事,得知张小娘在相府过的并不算好,貌似对她先前的主子高氏也有怨怼。 说到底,霍阆并非刀枪不入,也有软肋在身。 也是时候该铲动铲动霍家的根脉,终归不能让这一门二侯的赞缨世家气焰过于嚣张。 ******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