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润物细无声的春雨,阮安温柔地接纳着他的一切。 他有些狼狈地往她身前走了几步。 周身被她身上清苦的药香萦缠,这种能让他内心安沉的药香,仿佛在将他身上的污秽和罪孽涤净。 阮安便如他的良药一般,霍平枭仿佛找到了,能解他心魔的药引。 ******* 沐完浴,已至平旦寅时。 霍平枭换了身干净的中衣,身形挺拔地坐于床沿。 因着肤色过于白皙,此时此刻,阮安眼底的乌青瞧着更重了些,在昏黄的烛火下,格外明显。 她让女使端来刚煎好的药,命道:“给侯爷端过去。” 又对霍平枭叮嘱:“忽寒忽热,对身体不好,侯爷将这药饮下去后,多少能将这几日的亏空弥补些。” 霍平枭漫不经心地用长手接过药碗,即刻饮下,身上没了适才的阴沉和待着压迫感的气息。 男人异常听话。 阮安的心中却仍是没底,颇有种在驯狼的感觉。 她从前在游医时便听驯兽师讲过,说那些凶兽中,无论是狮虎、还是罴象,都是能被人驯化的。 可狼这种凶兽,却极难被人驯服。 足以可见,它的野性和凶残。 同孤傲的狼一样,霍平枭总给她一种野性难驯的感觉。 阮安站在他身旁,原本正在盯着他喝。 及至他饮完药,淡淡睨向前方。 白薇即刻会意,很快退出了寝房。 她前脚刚走,阮安的手腕就突然被霍平枭擒住,并往他怀中拥带。 及至跌坐他怀,阮安还未反应过来。 霍平枭蓦然倾俯身体,吻住她唇,强劲的手臂抱胁着娇小的姑娘,往内收拢。 男人身上熟悉的冷冽气息夹杂着苦涩的药味,逐渐灌入她的唇齿之间,他将她纤细易折的后颈用大手托起,动作带着极浓的掌控意味。 阮安的身量放在女子中不算矮,却与他的身量差了太多,一旦被他胁控,就只能任由其主导。 “张嘴。” 他喉结微滚,嗓音透哑地说。 霍平枭用长指捏着她细腻的后颈,觉出姑娘的呼吸有些不匀,将她往外推开数寸距离,无奈道:“都亲了你多少次了,气儿都不会换。” 男人的个性桀骜张扬,行起这种事来,骨子里也总是透着股肆无忌惮的放浪劲儿,欲感蓬勃。 阮安的小脸儿愈发泛红,肌肤仍存着他掌心薄茧划过的微粝触感,又烫又糙,他的手止步于她颈间挂的狼符。 忽地,她觉身前一空,姑娘温弱的杏眼即刻因着他的欺近,盈出了些水来。 阮安的面颊又红了几分。 贴身的水红色心衣不知何时被他攥入宽厚的掌心。 霍平枭微微垂眼,看向手中被揉成皱皱巴巴一团的女子小衣,痞里痞气地低声笑了下。 阮安固然觉得赧然万分,却不想在这时同他计较欺负她的事。 她没同他恼,觉出他心情转好了些,温声问道:“张小娘…到底是怎么回事?你能同我讲讲吗?” 这话一落,霍平枭唇角的那抹笑意即刻消失至无。 他淡淡回道:“都是上一辈的恩怨,与你我都无关。” 家中那么复杂不堪的过往,不必让她知晓,免得污了她的耳朵。 觉出他身上又有了防备之态,阮安关切地盯着他半敛的眼,忽地轻声说:“你不想说,就不说。” 她是那么地喜欢他,喜欢到他的一切都能接受。 阮安能看出,霍平枭明显在嫌弃自己的过往,甚至对此存着深深的憎恶。 可这样一个骄傲恣意的人,不该被这些事绊住,她想为他做些什么。 这时,霍平枭微微瞥眼,看着阮安将小手探向他的侧颈,并将柔软的掌心覆在那处被他生母亲手划破的疤痕上。 她抚摸它的动作缓慢,带着疼惜,仿佛想要将它抚平。 霍平枭垂下眼睫,突觉心跳加快了许多。 这种异样的感受,于他而言并不陌生。 早在阮安再次来到他身旁,成为了他的妻子,他就会时常如此。 只这一次,他心脏跳动的频率明显加快了许多。 从一开始,阮安就从未嫌弃过他身上这道丑陋的疤痕,总是在尝试靠近、碰触它。 她向来不善言辞,予他的是她木讷的温柔。 此时此刻,霍平枭忽地意识到,他早已对阮安产生了深深的依赖感。 在此前的人生中,他从未如此依赖过一个人。 阮安于他而言,仿佛是久病之人每日都要喝的良药。 但凡戒断一日,他都会彻头彻尾地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