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 此时此刻,太子的那颗心仿佛悬在了嗓子眼处,萧闻的面色亦是极为难看,倒不是因为担忧清玄的安危,而是怕霍长决不会将这事轻易化小。 街使仔细地查验了一番,起身走到众人身前,拱手禀道:“回殿下、大人,这女道姑应是中了什么毒物,暴毙了。” 太子和萧崇的面色骤然一变。 清玄这一死,事情就托大了。 这回他们摊上了人命,就无论如何都脱不了身了。 大妈妈即刻就落了泪,好好的清玄女冠,她们琼浆苑中的招牌,怎么说死就死了呢? 霍长决扶了扶腰间的佩刀,凛声对萧闻和太子道:“太子殿下和郡王殿下虽为天家贵胄,但眼下摊上的毕竟是人命官司,还请两位同臣走一趟,好将清玄暴毙之事查明。” 却说长安京兆府廨的这两名少尹,一个出身寒门,一个出身赞缨世家,却都是刚正不阿之人 一年前的黎意方刚在朝中站稳脚跟,尚都秉公执法,不畏皇权。 霍长决那种出身,更不会畏惧萧闻和萧崇的权势。 皇帝还未给霍家赐袭爵的圣旨,不然眼前这位霍少尹,也是个爵位在身的郡侯。 京兆少尹既是中央的京官,也是长安下辖的三十几个郡县的地方官,掌管的实权不小,平日要处理的公务也极为纷杂。 追捕盗贼、打击欺压百姓的地方豪强、解决各户的田产纠纷、管里户籍过所和婚契,也要经常在府廨升堂,管狱讼之事。 其实霍长决若放在寻常的公侯世家中,也是极为出色的俊才英杰,这么些年在长安的世家圈子里,显得略微逊色的原因,也是与他长兄霍平枭相较的。 深秋的夜风寒凉,毗邻平康坊的东市市楼,衙役将闭市锣敲响,即将宵禁。 萧闻在街使的羁押下,从琼浆苑走出后,夜风亦将他最后一丝的昏沉醉意吹散。 忽觉,他今日也就喝了一壶酒。 凭他的酒量,不至于醉成如此,连怒意都控制不住。 萧闻突然意识到,自己好像是被人算计了。 他看向被街使抬出的清玄尸体,心中被浓重的挫败感深深缠裹,亦在懊悔,为什么没有早做察觉,轻而易举地就中了那人的圈套。 萧闻看向青玄尸身的眸色愈发阴鸷。 清玄这个女人绝对没有这么简单,有人摸清了他的喜好,抛砖引玉,早就将这女冠安插到了他的身侧。 眼下他自己都摊上了人命官司,自然没空再在皇帝的面前,揭露霍平枭夫人的真实身份。 这些年他在朝中的清正风评,亦都会因今夜这事,尽数被毁。 太子和他,也再不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,自此反目成仇。 仅仅用了一个女人,就能达到一箭三雕的效果。 这幕后之人,简直跟狼一样阴狠狡猾。 ****** 三日后。 黎意方上午去了京兆府库,和司曹将近来下辖各县上缴的税赋盘点了一番,可核对了多番,却发现布帛的数额不甚对劲。 他派人去寻司仓,同他讨要说法。 司仓却支支吾吾,回答黎意方的话也是避重就轻。 似觉出了其中的猫腻,黎意方眉宇轻蹙,让那司仓退了下去。 司仓走后,黎意方负手而立。 他冷笑数声后,对身后的随侍道:“好啊,这就是我们大骊,一国储君和郡王在平康坊,为了个女冠大打出手。身为京兆尹,从三品的朝廷大员,竟然私吞各县百姓缴纳的税赋。” 他寒窗苦读数十年,发誓要效力的朝廷,竟然如此黑暗,皇室子孙亦都昏庸无能。 黎意方的语气由沉重,转为了深深的无奈。 他身后的侍从劝道:“大人,谨言慎行啊。” 黎意方淡淡瞥他一眼,问了句:“霍大人今日怎么没来府库?” 侍从回道:“大人忘了,除了清玄女冠暴毙的迷案,霍少尹手底下还积压着至少三件命案,亟待处理。眼下,他应该又带仵作去了义庄。” ****** 义庄是官衙的停尸之处。 这几日,清玄的尸身亦有专人一直看管,无人能轻易靠近。 假死药的效力已过,清玄转醒后,很快就被这里暗桩的指引下,离开了停尸的庑房。 清玄的道袍上仍染了当日吐出的血迹,从死人堆里待了几晚,身上也染上了腐尸的腥秽气味儿,可她的面容依旧平淡自若。丝毫未受其影响,冷静到让护送她的暗桩不禁侧目。 及至瞧见侯在车马旁的霍长决,清玄的眸色微微一变,见四下无人,她方才快步走向了他。 清玄不解地问他:“大人怎么也来这儿了。” 男人身上的那袭青色官袍,衬得整个人的气质更显温润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