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会停下,只要停下她就要去侍奉殊苍云。 殊苍云黑狼似的兽身浮现在她眼前,上一世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撕开她的衣衫,脸上的戏谑和泄愤汇聚成她的噩梦。 侍奉过殊苍云的女子活不过当夜,没有一个活着的。 她能撑到遇见那个人吗?她该怎么逃过殊苍云的折磨? 她越想越怕,哭得眼前越来越晕眩。 也不知过了多久,马车突然“哐”一声巨响撞在了什么东西上,震荡停了下来。 容卿险些被颠出去,慌忙抓住车窗,一捧血从车窗外飞溅进来,一样黑乎乎的东西咕噜噜掉进她怀里。 热热的血从那东西上流满了她的衣袍,她低头看见一颗鲜血淋漓的脑袋,殷红的蛇信软绵绵地耷拉着,那双眼恐惧地瞪着。 正是那舔过她的蛇身人面兽。 容卿的脑子“轰”一声,车外的惨叫声此起彼伏,发生了什么? 她来不及反应,眼前的车帘被一只血淋淋的手掀了开,一张脸探进了车厢。 容卿慌忙攥住袖子里一尺长的青铜剑,仰头对上了那张脸——幽碧的眼,银灰的发,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,眉目比寻常男子生的更加阴柔秀美,凤眼之中深碧的瞳色衬得那张脸阴鸷如冷刃。 容卿的心突突跳动,几乎要跃出喉咙。 是他。 那个上一世救过她的妖魔,她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临死前旁人叫他——“殊和你竟敢对父王挥刀!” 他是殊苍云的儿子? 脑中异光女子的话被勾出——“他会来找你。日后他将杀兄弑父,血洗魔域,成为人人惧怕的魔域之尊。” 杀兄弑父。 是他吗?未来的魔尊,她的玉鼎? 容卿的心快要跳出胸口,如在梦中,她紧紧望着他,确认着他,却发现他竟没有犬狼的那对立耳? 容卿记得上一世他救她时,发间是有一对银灰色的犬狼耳朵…… 他朝她伸手抓过来,衣袖上星星点点的血像一簇簇红梅。 容卿来不及再想,一把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。 紧紧地握住。 那只将将要抓在她脖子上的手顿了一下,那个人也很明显地愣了一下。 他密密的睫毛垂下,看着容卿的手。 他的手掌大又粗糙,染满了血污,将她的手指衬得格外洁白柔软,似捧着软玉明珠。 容卿记得这只手的触感,上一世这只手捂着她流血的喉咙,粗粝又有力,那时容卿就在想,这只手和这张脸真不匹配,明明他生了一张阴柔病气的脸。 他的眼帘和唇角一起掀起,看住容卿的脸,忽然凑近了问她:“你不怕我?” 容卿的脸被重冠压了个大半,额发上还沾着血,她摇了一下头,心里在想:若他真是未来的魔尊,是她的玉鼎,她高兴还来不及! “哦?”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,伸在她脖子前的手改抓住了她的衣襟,像拎小鹌鹑一样将她从马车里拎了出来。 马车外大雨滂沱,浇得容卿抽了一口冷气,脚下踩不稳地栽在他手臂上,他的另一只手勾住了她的腰,轻轻松松将她托在怀里。 他手里提着什么东西,一晃一晃地敲在容卿腰间,她低头看见他手里拎着一把剑,剑上串着几块血淋淋的东西,拳头大,像是肉块,又像是……野兽的心。 血顺着他的剑尖流下,在容卿的脚下汇聚成河,她的脚边全是血和残肢断臂,是、是那些殊苍云派来的妖魔。 它们被切成一段段,胸腔里的心全被挖了出来。 他一个人杀了这么多妖魔?还将它们的心挖了出来? “现在呢?”他低下眼来对她笑,笑意却不达眼底,问她:“现在你怕吗?人族的小圣女。” 容卿看着他,喉咙里发紧,“你……挖这些心做什么?” 他将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凑近,有意无意地露出薄唇下尖尖的牙齿,轻轻说:“你觉得呢?” 容卿冷得颤抖,轻轻摇头,她觉得最好不是用来吃的吧…… 他似乎从她脸上看见了满意的“惧怕”,抬起手中的剑,那一颗颗心被雨水冲刷的流着血水,仿佛还一收一缩的在跳动,“不漂亮吗?” 容卿被他问的愣了住,他是在问那一颗颗心? “我喜欢红色。”他脸上挂着笑容,连眼底也浮现出一丝笑意,轻轻地对她说:“无论多脏臭的身体,里面的心总是漂亮的。” 容卿从他眼睛里看到一种真正“喜爱”的神色,他……是真的喜欢“心”,像喜爱一件小玩意。 变态又残暴。 她颤抖着,心止不住的狂跳:他这么残暴,这么厉害,一定就是日后血洗魔域的魔尊吧! 她想要再问他,却被他揽着腰抱起,足尖一点掠身而去。 容卿慌忙按住了头顶的重冠,只觉得头皮快要被拉扯下来了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