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不病当时欲冲过去救申姜,但一来情势剑拔弩张,等他一瘸一拐地过去时申姜已经落崖殒命了;二来他的武功还没完全恢复,根本就不是董无邪等人的对手,过去了也是徒然送死。 董无邪要是知道他看见了申姜之死,必得杀人灭口。 路不病越想越慌,他得赶紧把这一消息告诉陛下,否则自己若真遭了董无邪的暗杀,不是害陛下被董贼玩弄在股掌之中吗? 他起身拄拐,欲进宫去。 小厮却在这时来报,“侯爷,有客人来看您了。” 路不病疑怔。 这座空宅,如今只有他和小厮两人守着,哪个客人会来看他? 小厮将客人引进来,来人缓缓摘下头上的帷幔,正是贺兰粼。 路不病凛然,登时跪道,“微臣参见陛下!” 贺兰粼轻挥了下手,叫小厮退下,只剩下他和路不病君臣二人。 “我今日私下来见你,是有一桩疑难要问你,” 贺兰粼暗郁着脸,怀有恻然伤怀之意,“……她,到底是怎么落崖的?” 路不病舌尖泛苦,“臣正要进宫去,跟陛下禀告此事!” 贺兰粼长久地阖了阖眼,在湖边的太湖石上坐下,“你说吧。” 路不病性格狷介直率,并无董无邪那么多的小心思。此事本就在他心间耿耿于怀,此时贺兰粼问起,口中便如决了堤的潮水似的,滔滔将自己知道的、猜测的都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。 “申姜原已费尽力气逃离了叶氏恶贼的魔爪,本能得救,却生生被董无邪逼下悬崖了!此乃臣之亲眼所见!” 他全身滚热,气愤不已,难以克制,说话略略有些语无伦次。 贺兰粼僵着不语,锋利的眼帘中已露出嗜血的杀意,手中戴的白玉扳指已被他捏成了齑粉,簌簌碎在湖中。 “原来,真是他。” 他从牙缝儿间迸出几个字,冰冷无情,再无从前的半分主仆情谊。 路不病也恨极了自己,若他再早去一会儿,是不是就能把申姜救回来?他眼中露出晶莹眼波,尽是悔恨,“臣愿为陛下效劳,斩董无邪为陛下消恨!” 贺兰粼却扬手阻止了。 路不病一愣。 贺兰粼哑然说,“今日-你说的,只有你知我知,不要泄露出去。” 路不病不明白贺兰粼为何要这么做,隐忍地道,“臣听陛下的。” 贺兰粼平静地坐着。 这平静之中,却蕴含着隆隆轰雷,以及回不了头的杀心。 · 贺兰粼回宫,董无邪已在勤政殿等待良久了。 他是替礼部的大人来问一句,申姜的后事该怎么办。 申姜虽是皇后人选,却并未行封后大礼,没有确定的名分,乍然横死,尸身又找不到,不能入皇陵,只能象征性地给她立个衣冠冢,草草了事。若是再追加哀荣,恐怕就有违礼制了。 贺兰粼幽深地望了董无邪一眼。 董无邪一凛,明明贺兰粼这目光毫无攻击性,怎么就让人有种恐惧感……黑洞洞的跟深渊一样。 他暗暗防备。 好在贺兰粼说,“朕现下没心情管这些事,随你。” 董无邪推让道,“陛下,礼部大人不敢僭越,才叫微臣来问陛下的意思的。” 贺兰粼仍是不理睬。 董无邪悄悄瞥他脸色,如灰暗的菜色,看起来无精打采极了。 “陛下节哀,刘姑娘已去了,您要以龙体为重。” 贺兰粼也不知听进去没有,无声地走入太极殿中。 董无邪思忖半晌,贺兰粼这般昏昏聩聩的样子,哪还有半点像他们从前那英明睿智的主上?因为个女人就颓废成这样,贺兰粼真比他想象中脆弱得多。 回到府中,董无邪将这一情况告诉谋士,谋士也认为时机到了。 “大人放心,当日咱们处理得很干净,陛下就算怀疑也决计怀疑不到您的头上。现在陛下正值伤怀,身边又空缺没女人,正是咱们塞人的时候。” 董无邪遂从江南选了几名会唱小曲儿、长相温柔可人的姑娘,精心训教一番,便送入了宫中。 他怕贺兰粼会拒绝,一开始并不敢说送给贺兰粼为妾妃的,只道是宫女,左右服侍贺兰粼。这点小心思,贺兰粼尚沉浸在申姜殒命的悲伤中,并未在意。 那些江南女子便依据董无邪所命,试探地接近贺兰粼,给他捏肩捶腿,软声温哄,说不尽的小意温柔。 贺兰粼近日来嗜酒,平日郁郁不乐,唯有这些美人跳舞时,才能展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