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云巧小声嘟哝,“春花是我朋友。” “朋友也不行。”沈云翔和她说,“你给春花米,春花娘就会知道咱有米,转身告诉奶,奶就会打咱们。” 云妮也是这么说的,沈云巧摸自己脑袋,扁嘴附和,“奶打人很痛,脑袋还会流血。” “那你想给春花米吗?” 沈云巧使劲摇头,“不给。” 沈云翔拍掉她发梢的露珠,“这就对了。” 两人在山里七拐八绕走了很久的路,月亮不见了,四周黑漆漆的,沈云翔捡了几片树叶,掏出火折子将其点燃。 一片树叶燃完,又点燃另外一片。 手里剩两片树叶时,沈云巧指着前边几米远雀跃惊呼,“翔哥儿,到了。” 说完,撒腿跑过去,弯腰钻进了一丛茂密的藤蔓,不多时探出个脑袋跟沈云翔说,“翔哥儿,东西都在呢。” “搬出来我瞧瞧。” 沈云巧又钻了进去,先抱出两块石头,然后拖出两个背篓来。 背篓上盖着编好的稻草,她拿掉。 沈云巧搬东西的时候,沈云翔燃了堆火,拉过背篓,拨里边的东西。 半袋子碾碎的玉米,半袋子小麦,半袋子米,米里混着个布袋,沈云翔解开布袋,数了数里边的铜板,沈云巧蹲在身侧,“没有少吧?” “嗯。”沈云翔手伸进胸前衣襟,掏出两个铜板。 沈云巧喜滋滋的,“又挣了两文钱吗?” “嗯。” “翔哥儿你真厉害。” 没有外人,沈云翔不吝啬夸她,“你也厉害,要不是你帮着干活,我没时间出去挣钱。” “我也厉害。”沈云巧鼓掌。 沈云翔笑了笑,系好钱袋子,重新塞到米堆最下边,跟云巧说,“把背篓藏进去吧。” 灭了火,继续借着树叶照明下山。 夜已经很深了,院门没落闩,轻轻一推就开了,曹氏黑着脸坐在堂屋的高凳上,冷喝,“还知道回来啊!” 重男轻女是印在曹氏脑门上的,屋里其他人都知这话是骂沈云巧,偏沈云翔是个护犊子,呛道,“奶要是不喜欢,我给别人做孙子去。” 曹氏气得拍桌。 沈老头吸口自己的老烟,“云翔干了一天活也累着了,你就少说两句,直接说正事吧。” 少了一头猪,没了半亩地,老天爷是不给沈家活路啊,沈老头缓缓吐出口烟雾,看着头发乱糟糟的孙女,“云巧先进来。” “哎。”沈云巧越过沈云翔,乖巧地走到沈老头跟前,“奶给我煮鸡蛋了?” 沈老头噎住,不明所以看向自己老伴。 曹氏踢开凳子就要揍人,沈老头忙按住她,“什么事好好说。” “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鸡蛋,要不是她胳膊肘往外拐,咱家怎会丢了那半亩地。”白天村长拿云巧的话堵得自己哑口无言,曹氏早想打人了,赔钱货溜得快没被她逮到就是了。 现在人就在面前,曹氏哪儿控制得住,“老大,把我的棍子拿来。” 沈来财趴在桌上昏昏欲睡,骤然听到曹氏唤自己,蹭地站起,茫然四顾,没反应过来。 曹氏咬着后槽牙又说了遍。 小曹氏给他挤眼色,转身劝,“娘,咱还是先说正事吧,夏雷真搬回村,好多人家会盯上这块肥肉,晚了就被人抢了。” 这种话沈云巧是听不懂的,知道曹氏没有煮鸡蛋,失望地走到黄氏身边,让黄氏把头上的花枝拿掉,腾出脑袋戴新鲜的花儿。 黄氏素来沉默寡言,揉揉沈云巧脑袋,轻轻拨她的头发,倒是沈来安有很多话想跟闺女说,时机不对,只能问,“谁给你弄的?” “不认识。” 沈云巧侧脸枕在黄氏大腿上,“爹有馍馍吗?” “肚子饿了?” 沈云巧不忘告状,“奶说了给我吃鸡蛋的。” “......” 眼看曹氏又要发作,沈来安及时岔开话,“云巧,奶给你说了门亲事。” 沈云巧闭着眼,“嫁人吗?” “就是白天来咱家的那位。” 沈云巧感受黄氏的手在自己脑袋动来动去,力道很轻,她舒服地闭上眼,“哪位啊,白天家里来了好多人。” 沈来安沉默,曹氏厉声道,“少胳膊的那位。” 感觉黄氏手抖了下,弄得她头发疼了,像哄孩子似的顺了顺黄氏小腿,回曹氏的话,“好啊。” 接着换半边脸枕着黄氏大腿,跟黄氏喊困,见状,沈来安眼圈泛红,“睡吧,待会爹背你回屋。” 沈云巧的终生大事就这么敲定了,曹氏跟沈老头说,“夏雷跟村长有交情,你先找村长说说,云巧丑是丑,但还是黄花大闺女,咱家不要彩礼,他善待云巧就够了。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