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生们挤在一起窃窃私语,笑得乐不可支。 也不知怎么回事,起跑的口哨声突然长长“哔——”的一声,虎哥扯着嗓子:“第二跑道,第二跑道那个,你出来,怎么每次起跑都慢这么多?你是不是聋了?有没有听我的哨声?” 这声音实在太尖锐,连带着旁边的女生和队伍里的男生,全体突然抬头。 目光刷的落在第二跑道男同学身上。 贺兰诀扭头,看见廖敏之双手叉腰站在终点线外,微微驼着背,脸颊被太阳晒得通红,胸膛起起伏伏。 看见周边投来的视线,他自己也茫然了一瞬,不太明白原因,找了一圈,看见虎哥手指对着他,微微皱了下眉,脸色却仍是平静的,慢腾腾朝虎哥走过去。 还是班长高峰先回过神,小跑到虎哥身边,低声解释着什么。 顾超站在队伍后,也拨开同学走出来,走到廖敏之身边,搭着他的背,懒洋洋地拍了拍,一起站在虎哥面前。 三人说了几句话。 虎哥挠了挠头:“不好意思,老师刚才误会你了啊。” “现在大家自由活动,要打球的同学跟体育委员去仓库拿球。” 人群陆续散去,女生们都在坐在树荫下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大家都有话想说。 有人问贺兰诀:“廖敏之他为什么听不见?他说话的腔调也有点奇怪。” 贺兰诀挠挠脸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 她和他不聊天,这种话题,她也没敢问。 “你是他同桌也不知道?平常你俩怎么说话的?聊什么呀?” 什么也不聊。 “我知道。”有个沉默少语,叫李菲的女生轻声插话,“我有个朋友认识廖敏之,初中和他是同班。” “听说他是小时候发烧生病,打针把耳朵打坏了,还是挺严重的那种,很大的声音都听不见,要在他身边说话才行,他还有残疾证,中考的时候,进的还是特殊考场。” “听说他本来不能进普通学校的,要去念聋哑人学校,可是他爸妈不肯,他初中成绩也挺好的,在班上前几名。” “不过他好像就一直这样,不太说话,我朋友跟他同学两年,也没聊过几句。” 女生们默默听着,都不约而同叹了声。 “好惨,也挺不容易的。” “也有好处的吧,比如睡觉不会被吵,不受外界的干扰,可以很专注地学习,还有景点免门票。” “其实想想,也没有特别惨,他还能戴助听器,还是能听见声音,可以正常生活,至少比盲人,比肢体残障那些要好得多吧。” “那考试的时候,英语广播他能听见吗?” 贺兰诀起身,站在球场的网栏边。 她看见廖敏之和顾超并肩走向了篮球场,顾超抡着篮球,站在篮筐底下,矫身把球抛向了廖敏之,他接了球,又把球抛了回去,两人几个来回后,各自都摆好了进攻的姿势。 两个人,一个穿得花里胡哨,一个黑白灰,廖敏之身高稍逊,但更清瘦纤细,一个蓬勃坦荡,一个内敛笃静,腾跳起跃,倒是都利落好看的。 况淼淼也凑过来,两眼放光:“真帅。” “嗯呐,是挺帅的。”贺兰诀随声附和。 中午下课铃响,两人还在球场奔跑扣篮,最后廖敏之脸色潮红,捋袖子抹汗,捡着球出了球场。 顾超跟了上去。 廖敏之把球扔给他,擦了擦耳朵上的汗,把助听器戴上。 两人去小卖部买水喝,各自一口气干了一瓶。 “中午吃什么?” “食堂。” “食堂那么难吃你怎么咽的下。”顾超怼他,“出去吃,我请客。” “不用。” “那去我家吃泡面,这个点,食堂能吃的都不剩了。” 廖敏之没拒绝。 两人出了校门,顾超租的房子就在学校对面,穿过马路,步行五分钟就到。 三楼,二室一厅的老房子,布置还算不错,门口满地的篮球鞋,客厅里乌烟瘴气,地上都是捏扁的啤酒罐可乐罐和烟蒂。 “昨天晚上几个朋友过来打游戏,钟点工还没过来收拾。”顾超脚拨开地上的铝罐。 爹妈把他扔到北泉来念高中,顾超不愿意住宿舍,自己在外租房,定期有钟点工阿姨过来做家务,家里人离得远管的少,生活还算惬意。 两人坐在餐桌边吃泡面。 廖敏之从裤兜里掏手机,翻出一张图给他看:“你要的东西,我爸找人问了,拍了个照片回来,是不是这个。” 是在日本商业街拍的照片,商品照片和标价,一行日本字。 “我就随口那么一说,你真去问了?”顾超挑眉,接过他手里的手机,眉飞色舞,“卧槽,还真是这个,叔叔没找错。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