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作甚?”叶照恼道,欲要翻身过来。 “别动,就好。”萧晏按住她,片刻将她一缕头发搁到前面,“给你。” 叶照抬手摸去,是一条编好的细长麻花辫。 萧晏吻着她脖颈,柔声道,“里头有一股青丝是我的。” 结发为夫妻,恩爱两不疑。 那晚,萧晏还同她说,他们的婚期搬上了日程。只是司天监算了日子,道是这几个月没有良辰,八月与十月才有。 他说,等他回来再好好挑一个。 叶照算着日子,便是十月里,也就不到半年的时间。 转眼就在眼前。 思至此处,叶照面目更加明媚,只抚摸着手中信鸽,将那金线捆绑的青丝缠上。 遂对着小叶子道,“你便回……” 她想了下,坐下身来,“阿娘自个回吧。”说着正欲拿笔。 “我都写完了。”小叶子搁下笔,将信条缠好。 “你怎么回的?”叶照问。 小叶子眨眨眼,纤浓睫毛扑闪,“不念,慢回。” 叶照愣了愣,转念回想萧晏的来信,好像也没什么问题。到底还是忍住,“再加一句,安全为上,勿急。”。 此地距离天水关三百余里,正常车驾总要七八日。萧晏策马前往,故而两日便到了。叶照知他恨不得一瞬飞去,立时归来。 然,襄宁郡主有身孕在身,刺史又伤了腿,且慢些求稳的好。 小叶子不情不愿又写了一张,缠上。 抬眸看自己的母亲,不由努努嘴,心太软。 叶照摸了摸信鸽,笑着同女儿到廊下放出鸽子。 时值宫中大监前来传召,道是陛下传秦王妃入宫。 “前两日里,陛下不是才传阿娘吗?有何事,今日又需阿娘进宫?”小叶子看着一旁更衣理妆的叶照,托着腮帮嘀咕。 叶照笑笑,“陛下近日迷上功夫拳养生,同阿娘探讨武学来着。” 马车驶入承天门,大监引着叶照下车,步行前往勤政殿。 叶照心中有些忐忑,其实她并不知晓萧明温召她前来所为何事,方才不过随意应付小叶子的。 她前日被宣入宫,上值的内侍监道陛下同六部商讨公务,让她候上片刻。 结果,她在勤政殿外一候便是两个时辰,最后根本没见到萧明温。内侍监言陛下一日处理公务已经疲乏,让她先回府。 而昨日来此,又值萧明温歇晌,她亦是候在殿外廊下。直到夕阳西下,倦鸟归林,内侍监才出来告知,天色已晚,让她明日再来。 叶照实在想不出,到底何事,值得一趟趟宣她入宫,又一次次让她候着。 如此思虑间,勤政殿到了。 大监道,“王妃稍后,容老奴去禀告一声。” 叶照颔首。 然这一等,又是遥遥无期。 叶照站在殿门外,听殿门边滴漏滴答,听殿内卷宗翻页的声响,听偶尔有宫人从她身边经过入内斟茶的声音,还有人拎盖拂茶面后的啜饮声。 萧明温在批奏折,眼下正歇下用茶。 之后,他也得空的,未再处理公务。 因为叶照听得清晰,后面没有翻页声,亦无研磨时砚台的摩擦声,倒是萧明温饮了两盏茶,用了一回点心,还独自下了一盘棋。 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,叶照和前两日一般,依旧候在殿外。 今日天气不好,一刻钟前开始下起雨来。 雨势盛大,叶照的耳力有些受扰。是故当萧明温即将走至面前,一股压迫感直面扑来,叶照方反应过来,匆忙往后退开一步。 她确定是萧明温。 因为宫人经过她时,碍于她秦王妃的身份,都会自觉避让她,已示恭谨。 这厢从殿内出来,敢这般近她身的,除了天子不会有旁人。 叶照跪下身去行礼,“儿臣参见父皇,父皇万岁。” 虽在廊下,然并不避雨。 风带雨拂来,叶照又退了一步,如此整个人都在雨中。 天子不发话,自然无人敢给她撑伞。 “父皇?儿臣?”萧明温唇齿咬过这两个称呼,“你倒吐得的顺畅。” “儿臣是秦王妃,是秦王发妻,如此称呼,自然顺畅。”四月末的风和雨,都带着暮春的暖意,并不冷。 相比叶照曾历过的冰欺雪压,这点风雨侵身原不算什么。 但此刻,她亦觉难受。 雨水扑在她覆眼的白绫上,一点点渗入到破碎的眼眶中,撕扯的疼。 “可知朕寻你来作甚?” “先前还不知,眼下大抵明了了。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