始,萧明温只是闻太子盗走先皇后骨灰,后中箭伤重,如此急怒攻心昏厥,缠绵了几日病榻。 而贤妃来看他,原是想为叶照求情。 结果才替她说了一句话,便被萧明温扇了一巴掌。 他怒斥道,“看看你选的好儿媳,把我们儿子蛊惑成什么样子,胆敢做出如此混账之事!” 一巴掌扇得贤妃起不来身。 她早些年侍奉公婆,抚养孩子。 下地翻土插秧以糊口,为人浆洗衣物攒银钱,未过而立双腿便患了风寒。数十年来无论怎样调养,一入冬便隐隐作痛。 如此跌下,自再难起身。 她是被人拖回昭仁殿的。 萧明温说,“把她拖出去。” 至此,她便很是安分,也再不多话,只待在寝殿中。 阳光充沛,便坐院子中晒太阳。 记得那年初入宫闱,他分给她这处殿宇时,道是念她患有风寒,这处最宜她居住。 她为此心里暖了许久。 吃过太多苦,所以只要给一点糖,便觉得都是甜的。 可是分明是为他吃的苦,分明自己本该得到更多的糖蜜。 却只因自身的懦弱,她便从未争过,更不曾怨过。即便偶尔的委屈和时不时涌上的不甘,亦在她自己的粉饰太平中过去了。 她忍啊、退啊,浑浑噩噩、自我安慰自我满足地过了数十年。 她坐在昭阳殿的阳光下,心道,且再这般过一段时日吧。 譬如,闻孩子有好转的希望。 他似是为那巴掌道歉,以这这个借口来她殿中,她自然还和往昔一般,顺着梯子下去。 再譬如,又逢节庆宫宴,他来寻她,道是一道主宴,她亦是温顺答应。 这不,日子又过去,又能过去。 是故,在他除夕宫宴,龙体染恙后,她便又来侍奉他。 尽心尽力,侍奉至今已经三个月了。 只是天不佑他,身子越来越差。 至今日,当是大限已到。 “是你……你居然敢谋害朕!”萧明温躺在榻上,口中鲜血接连吐出。 在闻得贤妃的那句“您早该死”之后,终于反应过来。 贤妃搁下碗盏,持着帕子给他细细擦拭唇畔的血渍,但是越擦越多,根本擦不净。 “陛下知妾身的,妾身最是软弱胆小。若非实在被逼无路,怎敢行如此杀人行径。” “陛下亦是知晓自己本事,这般害您,实属不易。” 贤妃轻叹了声,“纵是如今已是太子监国理政,但是这宫里宫外到底都还是陛下的人。可知妾身何处弄来的药?” 萧明温怒视着她。 贤妃也怒,眼眶泛红。 “是七郎的。”贤妃落下泪来,“那两支箭头上占的毒,苏先生为救他性命,硬生生从他骨头上刮下来的毒……” 贤妃泣不成声,擦了一把眼泪,“攒在那里,用来研制解药,我遂要了来。要来,一点一滴避着太医院喂给你,累积到今日,了结你!” “为何?”萧明温道,“非朕害他,是叶氏那个贱人,亦是你,你啊……” “要不是你纵是他娶叶氏,何至于此?” “当年……当年朕就不该迎你回来,你个毒妇!” 贤妃看面前睚眦俱裂地人,片刻,不由冷笑。 “便是妾身纵着他,又如何?且不说她本就是七郎挚爱。您难道忘了,一锤定音同意娶叶氏的,是赵皇后。她其心何在?她活着时,你又如何没有胆量去质问她?” “罢了!”贤妃合了合眼,“斯人已逝,又何必遭此非议。有时我甚至想,若没有您,我或许可以和赵家妹妹做个真正的朋友姐妹。” “你问我为何?”贤妃轻叹道,“您说为何?” “您再活着,孩子都要被你逼死了。您明明已经看见七郎大婚那日失了叶氏的模样,却还是对她百般下毒手?她是七郎的命啊,你可想过七郎……” “为她 ……七郎盗了婀珠的骨灰……朕岂能容她!”萧明温扯着被子,面色紫胀。 “赵皇后本就不愿与你同椁,你若不是这般执念,遂了皇后之愿,今日何至于此?你口口声声真爱皇后,其实大抵爱她何处,你当比任何人都清楚!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