邹氏不是多话的人,所以今儿个这姑娘绝不是宫女。 “她那葵水不调严重吗?长什么模样?瞧着多大了?把守的婆子是怎么分辨出来的?” “很严重。她戴着帷帽来的。掀开帷帽时,民妇只顾着看她的舌苔和面色, 没仔细看五官。只隐约记得模样颇为清丽。不过她的花盆底上缀了一颗珍珠。婆子说这姑娘瞧着袅娜慵懒, 皮肤白的像雪一样, 唯恐医馆伺候不好, 得罪了贵人, 才从隔壁九爷的铺子叫了个人跟过去看看。” 邹氏想了想:“那姑娘没直接回宫,进了前门大街那边一家万蚨瑞绸缎庄后,从后门换了马车才回宫。” “万蚨瑞绸缎庄。”秦晚记住了这个名字, 准备回头派人去查查。看看到底是宫里哪个公主需要到宫外来看葵水不调。 对方的葵水不调之症很严重,出宫一趟不容易,秦晚觉得这个小公主要么是来单纯来碰碰运气;要么就是借着来看病的名头来打探虚实。 但别管到底是什么目的, 宫里的女人们看病难都是事实。 秦晚已经在想两件事。第一,回头她可以试着和宜妃商量一下,由宜妃出面去帮宫里的女子求个恩典, 以后每个月固定一个日子, 让赵氏和邹氏专门进宫去, 在某处设一个房间,专门帮宫里的女人们医治。这样做, 既能多多少少能减去宫中女子的痛苦;也能帮慈仁堂快速把名头打响。 第二, 她得长个心眼。万一对方是别有心思, 她需早做准备。 秦晚在开医馆之前,就想到可能有一日要面对这样的情况,所以现在并不慌乱。 在心里打算好之后,秦晚对赵氏道:“凡是来的病人,你们务必把每一份脉案都记录清楚。先前你总结的这些病例我虽看的眼花,但能看出来你花了大心思。后面那些正在培训的妇人,可以挑识文断字的培养起来,给你打下手。” “将来把这些病症全都分门别类整理好,你也编写一部像金匮要略、黄帝内经,伤寒杂病论这样的医书出来,让天下的大夫们都瞧瞧,他们以前所谓的‘宁治十男子,不治一妇人’都只是自己医术不到家而已。” 赵氏被秦晚的话激了一下。先前秦晚让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定期总结脉案来回禀时,一开始她只以为秦晚是对医馆负责。和婆婆很是感慨了一番“九福晋秉性真好”后,她就很认真的白天治病记录,晚上总结分析,偶尔和婆婆讨论。 但随着时间推移,赵氏发现秦晚的要求,可能还有深意。她以为这层深意大约是为了培训后面那些学徒容易些,也是为将来把慈仁医馆开遍大清做准备。毕竟这医馆的一切花销都是九爷拨过来的,九爷是个生意人,肯定要赚钱。 直到现在,赵氏才知自己太浅薄。九福晋竟然有意要助她编写一部医书! 这是何等的知遇之恩。 赵氏眼眶一下红了,以前她的梦想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给女人好好看病,如今却有了这样的奔头。 “福晋折煞民妇了,”赵氏当场跪在秦晚跟前:“福晋的恩情和厚望,民妇没齿难忘。这辈子,无论多少年,民妇都要向着这个志向努力。” 额……我就是话到嘴边过个嘴瘾而已,鼓励人吗,不就是要往大处鼓励一下吗! 我不是非要逼着你编书的意思。 “快起来,别老跪呀跪的。刚才你噗通一声,磕的厉害,回去抹点药。”秦晚连忙把她扶起来:“如今医馆里能坐堂的只有你们婆媳二人,你一定要注意身体。不要因为我一句话就拼命。保重身体,方能长远。” 赵氏想哭,九福晋太疼人了!她一定不能辜负九福晋的期望。 秦晚看她诚恳的表情,感觉自己像一个欺骗员工的周扒皮,罪恶的很。 · 赵氏走后,秦晚便开始琢磨宫里来的那个小公主的事。 九爷喝酒回来,看她神色飘远,一看就知道是在想什么。 九爷打了个酒嗝,凑到秦晚跟前:“福晋在想什么?” 秦晚回神,顺嘴一提:“万蚨瑞绸缎庄你知道吗?” “当然知道了,这个绸缎庄位置是京城中最好的,”九爷说着露出鄙夷的神色:“不过,位置再好也白搭,那生意比爷的铺子可差远了。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