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声道,“多谢先生。” 童先生唤来院子里的一个仆从,“麻烦小哥带这个孩子,到丙班那儿,一会儿我给这些孩子主持开笔礼。” 褚家仆从恭敬的应了一声,带着江秀水走了。 童先生:“假期里可有温书?” 宋延年摇头,“学生不敢有一丝懈怠。” 童先生听罢,点了点头,温声替宋延年回答了他的一些疑惑。随即抽背了一些经史子集,见他对答如流,这才暗地里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。 “来,这在写几个字,先生看看,这些天有没有精进?” 说完,他往书案上铺了一张毛边纸,又从花梨木的笔架上拿下一把羊毫笔,朝宋延年递了过去。 书案的右上方是一盏早就研墨好的墨汁。 宋延年握笔想了想,视线落在先生放在桌上的酒瓶子。 凝神静心,提笔挥写。 不消片刻,黑色的墨汁就有了自己的形状,他在这张毛边纸上落下了错落有致的词句。 童先生站在宋延年旁边,看着他落下的大字,轻声吟诵。 “紫府仙人授宝方,新正先许少年尝……八神奉命调金鼎,一气回春满降囊……唔,这是瞿佑先生的屠苏酒,倒也应景。” “不错不错,这字已有两三分的风骨,笔风飘逸殊丽,观赏性极佳。” 他乐呵了两下,又点出了宋延年的一些不足,然后又拿起一张新纸,让他重新写过。 宋延年将先生指点的一些技巧,重新融入笔墨,当他凝神书写时,忽然听到童先生轻轻的叹了口气。 他不禁抬头一看,只见童先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,正满肚子伤怀的站在窗口。 顺着童先生的视线看去,窗户正对的是另一个房间,此时那个房间房门紧闭。 “先生?” 童先生收回视线,花白样的胡子都透着一股颓败。 宋延年停住了笔:“先生可是有烦心事?” 童先生摇了摇头,片刻后才感叹道,“我只是感慨,如果屠苏酒真能像趣闻里说的那般,岁饮此水,一世无病就好喽。” 宋延年神情凝重,他将视线重新投入对面的屋子。 “可是有谁生病了?” 他凝神一看,世间万物都有属于自己的气机,而对屋的生机薄弱,只余一丝如萤火一般的白光,在黑暗中上下颠簸。 那该是一个久病于床,生命垂危之人。 宋延年抬头一看,就见到先生脸上留下两行清泪,顿时吓了一跳,他小声的喊了一声先生。 童先生拈起宽袖,擦了擦泪水,一边擦,一边道,“先生失态了,是不是吓着延年了。” 宋延年摇头,“没有,我只是担心先生罢了。” 童先生想了想,拿过宋延年手中的羊毫笔,随手将它往笔山的中峰上一搁。 “走,陪我去送你师兄最后一程。” 童先生说完,就一副心事重重的的出了门,目的地正是他之前一直看的那个房间。 宋延年:师兄? 在书院里近半年的时间,他还从没有听过和见过。 不过,此时明显就不是问话的时候。 宋延年跟在童先生身后,很快就抄过游廊,来到了紧闭着门户的房门前。 童先生伸手就要去推门,似乎又想到什么,他犹豫的看了宋延年一眼,脚步停在门口,手中顿住了动作。 宋延年看出了童先生的顾虑,连忙开口,“先生,我不怕,我也想见见师兄。” 童先生揉了揉宋延年的脑袋,又垂下手。 “好孩子,是先生考虑欠妥了,你师兄此时形容不是太好看,你还小,回头吓着就不好了,走吧,我们回去,一会儿先生自己来看他。” 宋延年拽住童先生的手,“先生,人的身体,只是皮囊而已,不论是健康还是形容狼狈,他都是我的师兄。” “我不知道也就罢了,可我现在已经知道,要是我转头离开,会不会害怕还是另说,但我知道,我一定会后悔!” 童先生对上宋延年坚定的眼神,似卸下双肩的力量,“罢了罢了,也该让你和他道个别。” 毕竟,这褚家义塾,也是这个孩子一直在褚善人面前,推波助澜才建起来的。 说完,童先生就轻轻的推开了大门。 屋内帷幔重重,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。 宋延年嗅了嗅,还闻出了一丝香火燃烧后的味道。 童先生颤抖着手,将帷幔掀开,只一瞬间,眼泪就积蓄了浑浊的老眼。 “闵武啊~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