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往西南方向走去。 …… 方家大堂里,灯火点得很亮。 外头寒风呼啸而来,似鬼魅嘻嘻索索的笑着。 方祥强的婆娘张氏搓了搓自己的手臂,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外头,心里又一次埋怨,当下就冲方祥强发火了。 “作甚又要接回来,让她死在外头就好了,接回来干啥,什么屁事这么多,你看她现在这样,死又不死,活又不活的,一会儿还要给她洗身穿衣,烦人!” 不过,她倒是心里还有一分忌惮,说话的时候也只敢压低了声音,小声的数落。 方祥强也正烦着呢,他暴躁的薅了下自己的头发,怒目圆瞪的看了过去。 “你这臭婆娘浑说什么?是我自己想接的吗?哈!” “你下午也看到了,送她回来的可是差爷,腰里挂着刀的,怎么,你是想让你家汉子我被抓去下大狱啊!” 张氏:“哪就这么严重了……” 方祥强嗤笑了一声,没有这么严重?这婆娘可真太天真! 他当下不客气的拉过张氏的胳膊,将她扯进来几步,指着躺在地上的方老太,让她睁大眼睛,好好的看看。 “你看看她身上这大氅,你没听那差爷说了吗?这是县太爷亲自替老娘包裹上的,他说了要送回来的!” 这一件大氅可不是便宜货,这县太爷连这么好的衣裳都舍出去了,回头能不问一声差爷,事情办得怎么样吗? 张氏也知道这个理,但她就是心里不满,当下就恨恨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角,将被拉皱的衣裳撸平。 “那也不该只有我们俩个守着啊,二弟三弟,还有弟妹他们呢?” 方祥强阴沉着脸:“这才到哪里,接下来的事情多着呢。” 做七、下葬、做四十九……哼!他这两个好弟弟,哪个都别想躲! …… 另一处,方家二三房里,两对夫妻也在嘀咕。 二媳妇孙氏:“哎,你说,娘将剩下的银子藏哪里了?咱们也得守着,一会儿娘回光返照了,咱们得问问。” 二儿方祥恒砸了一口清茶,不以为意道。 “娘哪还有什么银子,不是早给大哥小弟了吗?” “反正我不管,她以前给了大哥三十两,小弟二十五两,到我这里,就只有十五两,这事该大哥小弟管去,咱们啊,就在家里安心的待着。” 三房的方祥泽却是认为他老娘还是有一些体己的,他小声的和媳妇嘀咕。 “老太婆这么勤快,前段时间还背着菜去城里卖,我就不相信她没有银子,这没有银票银子,肯定也有铜板啊……走,咱们不能便宜了大哥二哥!” 婆娘吴氏喜滋滋的接口道,“还有娘身上那件大氅呢。” 方祥泽迟疑了:“可是,那是县太爷的。” 吴氏:“哎!你就是个傻的憨的,县太爷那是什么人?咱们的一县之主,他将衣裳舍给你老娘包裹了,怎么还会拿回去?” 就是缺钱也忌讳啊! 上头可是沾染了死人粪溺的。 吴氏轻嗤:“要不是上头脏了,你看看你那两个嫂子会不会现在就剥了这大氅。” “不过没事,等你老娘没了,那衣裳我好好洗洗,就又是崭新崭新的了。” 方祥泽欢喜:“是是是,还是媳妇你聪明,又聪明又通透,我没娶错人,来,香一个!” 吴氏笑骂:“死相,起开!” …… 方老太已经是吊着一口气了,她的命魂离体在整个家里飘荡,看着这三个儿子,她的心中就像有一股郁气,越憋越难受。 “我回来做什么……我还回来做什么……” 死在外头还痛快! 宋延年进来时,看到的就是方老太周身冒起黑气的魂体,尤其是心口处,那儿有一道黑色的旋涡,浓郁的黑气源源不断的从里头冒出来。 他当下就是一惊,快速的打了一道清心诀到老太魂体上。 “阿婆,清醒一点,不值得。” 方阿婆只觉得一道声音如清冽的山泉朝她涌来,源源不绝的黑气散开,被怨恨缠绕的脑子,也有了几分清明。 她顺着声音看去,只见一道人影带着金光立在大门外,天空中飘起了绵绵又毛毛的细雨,却不曾将他沾染半分。 他的眉目看不清,但方老太心生亲切。 “你,你是?” 宋延年朝老太走近,他牵起老太的手,往大堂里走去。 “阿婆,清晨时,我应该送你回来的。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