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沉默的点了桌上的蜡烛。 随着烛光亮起,昏黄的烛火一下便充盈了这小半的空间,文安从斗柜里翻出大块的丹砂,细细的碾磨成粉尘。 丹砂粉拌着粟米,是鸟儿今晚的膳食。 “吃饭喽!” 随着笼布的掀开,露出里头或精神或无精打采的鸟儿,细看,这几十只的鸟居然都是啄木鸟。 喙、爪青色,面若桃花。 半晌,文安从鸟笼里拎出两只死掉的啄木鸟,随手往窗棂外头的小溪中一丢,面无表情道,“真没用,又死了。” 流水很快便带走了僵硬的鸟儿。 …… 喂完鸟,文安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,这才转身回自己的屋子。 他坐在梨花木的梳妆台旁,梳妆台上搁着一盒檀木制成的妆奁,随着卡扣的打开,露出里头各式各样的木梳,有桃木、有杏木、有沉香木…… 把把精致小巧,美丽异常。 文安拿出一把桃花梳子,放在鼻尖轻嗅。 半晌后,他突然发疯似的将木梳往梳妆台上一砸,崩溃的大哭,声声哀恸,句句伤情。 “不是这个味道,不是这个味道!不是!不是!” …… 他喘着气撑着桌子,红着眼抬头,目光恰好落在梳妆台上菱花形的铜镜上。 镜子中,他的一双丹凤眼眼角泛红,里头有着润润的水光,伤情又痛苦……文安抖着手抚摸上自己的眼睛,失神的喃喃。 “不是,不是这样的……” “哪呢?我放哪里了?”他慌里慌张的到处摸索,最后在梨花妆奁中拿出一个白瓷瓶。 文安握紧手中的白瓷瓶,死死的盯着它,“娜娜……” 接着,他猛地抬头,将白瓷瓶瓶口对准自己的嘴,黑色的药丸子一下就滑下喉咙。 药才入腹,文安似受到了极大的痛苦,五指抓着梨花木,手背上青筋暴起,后背的汗打湿了厚厚的衣裳。 半晌后剧痛过去,文安缓缓的抬头。 他的目光落在铜镜上,只见铜镜里头,他的面容一点点的变去,在药丸子的作用下,原先的丹凤眼慢慢勾勒成风情潋滟的桃花眼。 不过是片刻时间,镜子中的脸就变了个大模样。 宜嗔宜喜,白雪凝琼貌,明珠点绛唇,低垂的眉眼下是长长的羽睫轻颤…… “娜娜……”文安抚上脸,镜子中的人也抚上脸。 “文郎……”文安再出口,便是女子甜腻带着俏皮的声音。 文安温柔的哄道,“娜娜,我为你梳发。” 他将男髻放下,他的手还是男子模样,但那张脸却变成了女子娇柔又风情的面庞,小巧白皙。 桃木梳沾上桂花香,一点点的将黑发梳顺。 “对了,娜娜还需要画眉……”文安揽过菱花铜镜,眉笔细细的描过那柳叶眉。 半晌,文安将手中的眉笔搁置,心满意足的喟叹,“真好,娜娜今日真美。” “娜娜,夜深了,咱们去歇着吧……你答应我的,要一直在一起哦。” …… 院子外。 月亮被层层乌云遮住,簌簌的白雪洋洋洒洒的落下。 夜,开始变凉…… …… 第182章 东湖州城署衙,酉时初刻。 宋延年拿笔沾上朱墨,微微控干多余的墨汁,在签到薄上画了个酉,这才将笔搁在梨花木的笔架上。 王昌平从后头快步走来,看到宋延年,顿时眼睛一亮,伸手喊道。 “延年兄,快快,帮我也画一个酉。” 宋延年侧身让出位置:“自己来。” 王昌平:“……小气!” 他捡起笔架上的笔,草草的画了酉,还不忘抱怨宋延年。 “你这为人有问题,顺手的事也不帮我做一下,忒小气了!” ?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