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放沉寂了数月的脸,头次露出了些许笑意。 但也只是舒缓了须臾,很快她便又不安地挣扎了两下,乌黑的青丝凌乱地缠在枕间,看上去痛苦极了。 “七娘,别怕。” 他的声音有些哑,不似往日的清冽,却多了几分缠绵的浓重。 话音落下,他抽出了腰间的一把匕首,这是景帝前些日子赐给他的,乌金所制,削铁如泥,便是生生刺破只猛虎的皮肉也是轻而易举的。 他又看了眼林湘珺,勾了勾唇,眼睛不眨一下的举起匕首划向了自己的手臂。 他不知道所谓的心头血要如何取,但他记得上次她病发时,只是咬了他一口,很快就清醒了。 他便依样画葫芦,学着她的样子来。 匕首锋利无比,此次是头次见血,它像是贪婪的野兽,瞬间划破了他的皮肉,鲜血顺着他的臂膀往下流。 沈放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,俯下身将手臂凑到了她的唇瓣间。 可林湘珺正发着病,怎么可能会张嘴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染红了被褥,也染红了她的衣襟。 这样可不行。 沈放盯着她发青干涩的唇,凸起的喉结重重地滚了滚。 而后眼睛不眨地吮了一口自己的血,不得不说这滋味有些古怪,浓重的血腥味直扑鼻息,眉峰拧紧,低头贴了过去。 双唇相触的瞬间,他感觉浑身都在叫嚣,原来那些与她见不着的日日夜夜里,他都在渴望着她。 嘴巴会说谎,心和身体都不会。 林湘珺昏睡多月,日日都在喝药,唇也不如往日甜软,而是浸着苦涩的药味,她牙关紧闭根本就喂不进去。 虽然她昏睡着没有意识,但不知为何,好似对这味道格外的抗拒。 这不是两人头次亲吻,却是头次如此晦涩。 好在沈放也不着急,干干地贴着,等她冰冷的唇都染上他的味道,再小心地撬开她的唇齿。 眼见就要将血喂进去,她突然难耐地挣扎起来。 她是在抗拒他,还是在抗拒他的血? 不等他想通,林湘珺的牙齿便不听话地咬了下来,正好咬在他的舌尖上。 那力道是半点都不客气,好似要将他的舌头咬下来似的。 血水和疼痛同时到来。 饶是沈放这样不怕疼的人,也忍不住吃疼,轻轻地嘶了一声。 或许这声抽气声,惊扰了梦中人,松开了齿贝,他才得以逃脱。 上回她只是咬了一口,他也不知道这样的量够不够,想了想,再次吮吸上自己的手臂,重复地俯身贴上去,如此三四回才作罢。 沈放直起身用指腹轻轻地擦去了唇角的血迹,此刻的他额角的青筋暴起,眼尾似有淡淡的红痕。 而他下手不知轻重,手臂上的伤划得有些深长,血水早已将衣袖全都染红,知道的是喂个血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打了场大仗。 就连林知许和来行刺的人,都没法将他伤成这样,唯有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,能将他逼成这幅狼狈的模样。 偏偏这个病秧子还什么都不知道,牙尖嘴利只会咬人。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,总觉得她的唇色好似不如方才那般铁青发白了,他轻轻地在她脸颊上掐了掐。 之前好不容易才养起来的一点点肉,这么点时间内全都败完了。 心里又气又恼,而这气的是自己。 若早有今日,他宁愿躺在这的是他。 沈放不顾手上的伤,轻轻地又在她额角亲了亲,恰好这会屋里七七和雪球相互舔了舔毛,喵呜了两声。 这是怕她闷,特意抱来的,她喜欢猫,他便给她养猫,她喜欢桃源,他就为她建一座桃源,她什么都不用做,只要每天吃着糖糕逗着猫,哪里都不去。 便够了。 屋里插了刚开的桃花,不用熏香便自有芬芳。 他坐在床畔,一直从天黑到晨光破晓,丝毫不知疲惫。 直到他手臂的血口凝固,屋外传来了杨意压低的嗓音:“郎君,该进宫了,那边要得手了。” 他布了一盘棋,将林家钟家都请进了局中,让林知许那样狡猾的人露出破绽,亲自把林湘珺送上山,他才能有机会动手。 如今,她再也逃不了了。 屋外杨意紧张地看了眼天色,再不动身就赶不及了,可这位主他也不敢催啊,尤其是和林湘珺在一起的时候。 原本一刻钟就能解决的事,都能生生拖上一日,他都怀疑这林娘子是不是狐仙转世了,怎么就能将人勾魂夺魄成这般。 终于在他急得心都要跳出来之前,沈放出来了,而后一抬头,杨意好悬没一口气背过去。 “您怎么伤成这样了?” “郎君,您的手得处理一下……” “无妨,明日还要用着。” ?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