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知道那才是好东西,他们读书,科举,经商,为官,因为这些都是好东西,所有的资源都攥在他们手上,他们拥有的才是重要的、珍贵的,他们没有来抢女人的贞洁套在自己身上,是因为他们知道,贞洁是无用之物,贞洁是枷锁。” 穆大太太呆呆地看着他。 “丢在地上的金银人人去抢,牛粪草芥却人人嫌,这是为何?外祖为何不让阿娘继承家业?阿爹为何不让阿娘做家主?他们把你关在后宅,并不是因为你无能愚笨,而是他们害怕你变得聪明,男人喜欢的,是女人的愚蠢,为他们生儿育女,洗手作羹汤,为他们奉献牺牲,阿娘,不要把自己的命也送给男人做垫脚石。” 她太柔弱了,可这是她的错吗?假如她的父亲像培养儿子一样培养她,焉知她不会比儿子优秀? 一代一代又一代,奴隶主剥削着奴隶,父亲剥削着女儿,哥哥弟弟剥削着姐姐妹妹,丈夫剥削着妻子,从未有停下的时刻。 再贫贱的奴隶也一定有一个任他打骂、更加贫贱的妻子,而这些奴隶的奴隶,又会化为无法觉醒的伥鬼,再去奴役辈分更低的女儿媳。 就这样,永不断绝。 谢隐厌恶这种不平等。 他握住母亲的手,郑重地告诉她:“我会保护你的,请你放心,即便因为这件事,我们会被宗族驱逐,即便天下人都会以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们,我也跟你保证,一定会让这世界承认它错了。” 穆大太太这一生,何曾听过这般温柔坚定的誓言?无论是父亲还是丈夫,都威严不容反抗,他们不会体谅她的辛苦与难过,只会觉得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处理不好,只会挑剔她不够出色,从来没有人这样肯定过她、鼓励过她,从来都没有。 她伏在谢隐肩膀上泣不成声,谢隐将她拥在怀中,静静等待她情绪平复。 母子俩靠得这样近,本不算什么,更何况发生了这样的大事,谁知穆无浊被谢隐狠揍一顿后去寻父亲评理,穆昶一听,对于谢隐身为弟弟却以下犯上殴打哥哥表示极度的愤怒,当即忘了妻子给自己戴绿帽这回事,带着穆无浊浩浩荡荡赶来,一进门就瞧见次子抱着妻子。 至于为什么拥抱,妻子为何哭得双眼红肿,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事,他身为丈夫是否答应了宗族妻子“自尽”的要求……这些统统不是事儿,“薛氏!” 一声怒喝,十分有排场。 谢隐感觉到母亲被吓得身体哆嗦,他抬起头满是嘲讽:“若是面对盗匪面对宗族时,父亲也像这般有男子气概,那倒是令人敬佩。” 当初盗匪掳人,要求各家带着金子去赎人,穆昶倒好,根本不屑去,还说什么,似这等沾衣裸袖的失节妇,死在外头最好! 真是无情到了极点,哪怕这是他十多年的枕边人,为他生儿育女打理内宅,他仍旧能在第一时间将她舍弃。 要说穆昶真的不好吗?倒也不见得,他娶妻十五年,不曾纳妾,连个通房都没有,至少在外人看来,只做到这一点就是非常优秀了――简直悲哀,他不过是做了女人们一直都在做的事,女人这么做没人夸奖,到了男人,不三妻四妾都成了美德。 谢隐觉得,与其说是他爱重妻子,倒不如说是沽名钓誉的伪装。 平日里没有出事,他对妻子也不会打骂,很可笑,但这确实是真的,不三妻四妾,不打骂妻子,便是难得一见的有情郎了。 穆昶身为一家之主,头一回被儿子顶嘴,顿时勃然大怒:“无尘!你怎地这般没有规矩,是谁把你给教坏了!” 说着还看向妻子,大有一切都是妻子的锅的意味。 谢隐扶着母亲到椅子上坐好,感觉母亲身体僵硬,显然在丈夫站着她坐着,对她来说压力太大了,她的手都在颤抖,只是藏在袖子里没人瞧见。 他抬眼道:“自五岁起我便由父亲启蒙,算算到如今也过去八年了,父亲说妇人不可教子,满打满算,我也就在母亲身边长到五岁,若是有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