媳妇就是没机会,可这些被认为是女人才做的事他们打死不做,谢隐就想问问,他们怎么疼啊? “再不然,就是你们个个身怀一技之长,以后能挣来一份家业,让妻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,出门走路都有人伺候?若是如此,倒是我不如你们了。” 梨花偷偷捂嘴笑。 他又会医术又会读书,会的东西可比乡下的普通汉子多得多,其他人哪里会呀,这些人怕不是连自己的名字还都不会写。 大伯娘家的堂姐桂花嫁得早,在家里时就要干活,嫁了人也没闲着,梨花亲眼看见她大着肚子还下地,累得脸色发白,她男人就在边上跟人说话,好像没看见一样,哪怕怀着孩子呢,桂花堂姐也得扫地喂鸡洗衣煮饭,忙得团团转,根本停不下来,就这,大伯娘还要时不时让她回家帮把手。 太可怕了,这就是男人嘴里的疼媳妇吗? 不过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,梨花爹已经算是很疼媳妇的汉子了,但梨花娘做饭洗衣服的时候,他绝不会搭把手,宁可蹲在屋檐下跟人唠嗑,也不会帮忙扫扫地收收衣服,不仅是梨花爹这样,梨花爷、梨花大伯、梨花三叔……乃至于梨花从小到大见过的每一个汉子都这样。 所以她便认为这是正常的,是天经地义,是理所当然,想必不仅是她,每一个姑娘都会这样认为,但夫君不同。 梨花说不上他究竟是哪里跟其他人不一样,但就是不一样,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产生了巨大的变化,从心胸到知识到阅历,懂得越多,就越明白什么是剥削什么是压迫,什么是错。 梨花甚至觉得,为什么朝廷不让姑娘们读书,要把她们关在家里伺候男人,并不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,也不是什么上天注定,是因为聪明的姑娘多了,他们就没有妻子了。 大伯娘跟三婶娘再讨人厌,没了男人她们照样活得很好,家里家外打理的井井有条,而且也不会想要再嫁。 她们不改嫁,梨花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对大伯三叔情深义重到曾经沧海难为水,还是迫于现实的压力,寡妇再嫁,是要被人说道的。 而同样是死了婆娘的大根叔大柱叔,女人刚死没几个月,就又娶了媳妇回来,问就是没女人家里不像个家,其实就是没人做饭没人洗衣服没人下地干活,他们什么都做不好。 娶了新媳妇回来,又可以继续当甩手掌柜了。 只是这么个小村子,梨花便看出了很多很多从前司空见惯的东西,她恍惚中明白,很多姑娘跟自己一样,遭受过不公,或是正在遭受不公,而她们都没有察觉,甚至下意识拥护这种不公。 多么可悲呀,人的一辈子,真的能这么无聊又乏味吗? 她听夫君说过大海,高山,平原,沙漠,他告诉她孔雀骆驼大象是什么样子,远在千里之外的国家,甚至还有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的人,在这之前,梨花连他们县城有多大都不晓得,县城外是什么?临近的州衙叫什么?往北去是哪个州?往南去又能看见什么? 这些梨花通通都不知道,但世上有人知道,夫君就知道,他懂得好多,于是愈发显得梨花没有见识。 梨花忍不住要想,为什么会这样呢? 她问过村子里年纪最大的大娘,大娘会洗衣服会做饭,生了六个孩子都养活了下来,但大娘不知道为什么会先闪电再打雷,不知道为什么会下雨,不知道村子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,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。 而里正成日夸夸其谈指点江山,也不过管着这一亩三分地。 “梨花,梨花。” 梨花连忙掀开帘子:“来了来了,干什么呀隐子哥?” 谢隐站起身,对她笑得很好看,“这几位兄弟想跟我比试一番,你去通知村里的人来看个热闹。” 汉子们立刻局促起来:“这、这就不必了吧?” “怎么不必呢?”谢隐态度可好了,“你们要有能比过我的自信。” 梨花扑哧一声笑了,“是呀是呀,你们可不比我家夫君差,我这就去啦!” 很快,梨花家外头就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围观群众,大家都是来瞧热闹的,反正大冬天的,天寒地冻,不用下地也没事儿做,有个热闹瞧才好呢! 有亲眼见过谢隐如何拎野猪下山的,小小声给旁边别村的人剧透,要跟谢隐比试的汉子们一听,当时脸都绿了,不是吧?不是吧?这不会是真的吧? “真的呀?我看他这身板儿,瞧着也不怎么壮实啊,能拎得动三百斤的野猪?” “那可不!你别看隐子瞧着不壮,到了夏天衣服穿少了你就能看清楚了,他那胸肌哦,真的是……啧啧啧。” 已婚妇人说着悄悄话,懂得都懂,谢隐一举一动也是真的斯文好看,他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