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我有些头晕。” 这是匪夷所思的事。 “十石……” 唱喏到了这里的时候。 天启皇帝已觉得自己有些眩晕了。 他身子摇摇欲坠,努力地晃晃脑袋,才使自己清醒。 地里……还有零星的红薯。 若是以往……这些红薯肯定懒得挖了,烂在地里便是了。 可毕竟……这是当着天子和百官的面,要的就是最准确的亩产量。 陈经纶没有停,他也随着这产量越来越激动。 在福建的时候,某一次,那时他的父亲还在的时候,亩产量比这还高呢。 他们都不知道,他的先父……当初冒险从吕宋将这红薯带来大明,知道先父得了此物,将其视为珍宝。不知道他的先父毅然决然,舍弃了科举功名,也舍弃了商业买卖,那一辈子都扑在了这红薯上,一次又一次的育苗,台风来了,惦记着它们,发生了旱情,也惦记着它们,有了虫害,仍旧成宿成宿的睡不着。 他们也一定不会知道,先父临死之前,抓着他的手,那时候,先父已病的很重,只是含着泪,死死的攥着他,陈经纶想,那时候,别人一定想不到,先父临终时想的是什么。 或许他们在想,他的先父可能是放心不下儿孙,又或者,是放心不下家里的田产。 不,陈经纶比任何人都明白,他知道那双行将闭上的眼睛里的含义。 他的先父放心不下的……是这些庄稼,是这一个个和他陪伴了一辈子的土疙瘩啊。 一念至此,陈经纶的泪水便又涌了出来。 说也奇怪,这时理应是高兴的时候,理应很欣慰。 可陈经纶却只想到那一双眼睛,那一双垂垂老矣,带着遗憾却又仍有希望的眼睛。 噗通一下,腰痛难忍的陈经纶跪在了庄稼地里,他双手狠狠地抓着红薯的藤叶,便连手心也刺破了。 可很快,他清醒理智了,抬头,看一眼远处蹲着的张静一。 这位张百户好不容易带了陛下和百官来,这就是想要完成他的父亲的遗志啊,张百户……情深义重,真乃他的再生父母,他……他此时…… 他艰难地站了起来,蹒跚地拖着疲惫不堪的腿,继续在土里刨着,哪怕地里的红薯已经稀疏,很努力才能再找出一两株来,可他不肯停,也不愿停。 “十二石……” 十二石报了出来。 方才的哗然,又归于了寂静。 不是亩产千斤。 是亩产两千斤…… 两千斤啊! 紧接着,零零碎碎的红薯继续秤重。 有宦官过去与那秤重之人低声说着什么。 随即,那宦官欢快地奔了回来,噗通一下,拜倒在地,声调无比激动地道:“陛下,折算清楚了,是十二石又一斗五升。” 天启皇帝涨红着脸,他双目有些呆滞。 良久,天启皇帝看向了张静一,这一次,他看张静一的眼神,不再是亲近,也没有温和,甚至没有感情,只是用毫无表情的眼神,凝视着张静一,接着肃然道:“可以吃吗?” “可以。”张静一斩钉截铁。 天启皇帝又问:“怎么吃?” 张静一好爽地道:“陛下想怎么吃,就怎么吃,可以生吃,也可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