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每一次她学着老鼠一样逃跑,不都是你教给她的吗?不都是你跟她一起计划的吗?” 他微笑:“你看,她这次逃跑都没有带上你,你不恨她吗?凭什么她就可以逃走,却把你这个、为了她吃尽苦头的人丢在这里,她难道想象不出来她跑了,你会经历什么吗?” “我早说过了,你们是共同体,只要跑一个,另一个就别想活——她都知道,竟然还这么对你,我为你不值啊,阿玉……” 阿玉。 这个名字仿佛某种诅咒。 黄玉的眼神惊恐至极,忽然发疯似的去推他的手。 然而哪里推得动? 这几年他为了改变形象,开始健身,从最初的胖子变成瘦子,又变成如今肌肉虬扎的模样,她在他掌下犹如一只小虫,根本只有拼死挣扎的份。 然而这正正也是陈之华最喜欢看到她的样子。 恐惧。 不安。 容易支配。 “让我想想……” 他又做出思考的模样。 “她第三次逃的时候,我就说过要打断她的腿吧?是你跪下来求我,我才只让她受了那么一点点惩罚——一点点而已,果然她不长教训。” “所以都怪你,如果那个时候把她的腿打断,就不会有第四次、第五次……还有现在了。阿玉,都是你的心软,害我现在要损失一大笔钱。” “我、我没有——” “那为什么别人家的女儿都那么乖乖听话,知道该做什么,不该做什么。但我的女儿却总是要跟我作对呢?” 他猛地捏住她下巴。 “还不是因为她那么像你。” 长得像你。 同样的,也像你这样害怕我,这么恨我。 老天爷为什么总是这样作弄他呢? 眼前这张衰残而枯萎的脸,最近已经越来越让他找不到昔日的影子。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黄玉此刻蓄满眼泪的双眸。 竟突然有些后悔。 如果让阿玉死在最年轻的时候。他想。或许……这样他就永远只记得她盛开的样子了。而不是现在,她已经老得只剩一具枯败的壳。 “告诉我,我们的女儿去哪了。” 他说。 “我不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 “我数三下,阿玉,如果你再不告诉我。” 他的手拂过她的脖颈。 “那等她回来的时候,大概就只能看到你冷冰冰的躺在这里了,女儿又要崩溃一次了——” “……” “而且你知道吧?阿玉,她的脸长得可太像年轻时候的你了。” 他说:“如果不是她太值钱,我都舍不得把她拿出去跟人换。” “你……” “只不过原先我觉得,有你的话,没有女儿也没什么,”他喃喃,“但如果连你都不在了,那她那张脸对我来说,就变得意义重大,我要重新考虑怎么处置她了。你知道我的意思的——” 黄玉听着,眼皮止不住地发颤。 良久,却终于是滚落下两颗豆大的泪水来。 末了。 随着陈之华的头渐渐贴近她的耳朵。 她嘴唇簌簌发抖,仍是屈服地、抖落出两个破碎的音节。 * 当晚。 叶南生离开地下会所时已是深夜。 虽然已经走出那地方,却总觉得身上似乎依稀还留着点奇怪的味道。 他眉头紧蹙,边往和司机约定好的停车地方走,路上,索性又干脆脱了身上那高定的西服外套,随手往路边的垃圾桶里一丢。 这下终于感觉轻松不少。 不过上了车也闲不下来。 他紧接着便又联络了那个新调来和他“接头”的警员。 女孩声音大,性格聒噪,名字却叫什么——季一恬?和甜并不沾边。 三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