裹好,又起身,去把整间公寓里所有的门窗都关牢,最后找出胶布,把目之所及尖锐的桌角和茶几边缘都包裹完毕。 助理的电话此时却又打来。 先是疑惑不解,为什么三四个阿姨都没能满足需求,询问要不要再为他找个住家保姆;后又告诉他,说老迟现在的情况已基本恢复,只是后天又要做透析,因此干脆决定在医院休养几天。 解凛一时迟疑于要不要立刻告诉迟父找到迟雪的消息。 但想到现在迟雪的状态和迟父的身体—— “你,”他欲言又止,最终还是把话吞进了肚子里,只话音一转,“算了。你对国内这边的消费比较熟,网上帮我买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具吧。” “……啊?” 对面没忍住惊悚的语气。 不用联想也知道,此时此刻,脸上八成是“听到了老板不得了八卦”那种快要生吞鸡蛋的表情。 “你不在病房吧。” “哦、哦,不在,在楼道里。” “这件事不用告诉迟叔。” “啊……” “买点女孩子喜欢的,洋娃娃,之类的?” 他又不懂。 “总之,买了就送过来吧,放门口就行。我自己去拿。” 语毕,也不等那边结结巴巴回复说好,电话随即挂断。 解凛站在卧室门口发了好一会儿呆。 推开门前,仍恍惚觉得今天经历的种种像是在做梦,然而,推开门,瞧见迟雪两手抱着那个铁盒子,已然在床上睡得沉沉,心仿佛陡然向下一坠,紧接着,是某种久违的、踏实的、点点温馨的错觉。 他坐在床边,离那铁盒不过一伸手的距离。 却终究没有去碰这最后属于她的“隐私”。 只是就那么靠着床边坐着,在离她最近的地方。 上下眼皮一相碰,彻夜不眠的疲惫和时差感,几乎瞬间又找上门来。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。 他醒来时,四周已是一片漆黑,夜幕沉沉。 他伸手摸床,才发现床上不知何时竟已空无一人,忙伸手摁亮床头柜边的壁灯,晕黄灯光照亮室内,床上只剩凌乱的被子、铁盒也随人一起消失不见——他竟然会睡得这么熟,这种动静都没吵醒他。 愕然又懊恼着。 解凛几乎是跌撞起身,一路走,把从走廊到客厅的灯全都给摁亮。然而全都没有,哪里都找不见人。 他打开客厅门,门外把手上还挂着沉甸甸的一袋玩具,洋娃娃到兔子小熊布偶一应俱全,但也没有被碰过的痕迹。 一时间章法全乱,只能下楼去找。 九十点钟,雨还在下,小区里路上没有人,绿植竟显得阴森。 他打着手电筒一路找,连灌木丛都钻进去,结果除了惊扰到两窝野猫外一无所获。后知后觉感觉到冷,他才发现自己是只穿了个短袖、穿着拖鞋就下了楼。手臂上已经被冻出一大片鸡皮疙瘩。 但他却仍痴痴站着, 问过保安,晚上没有类似打扮的人出小区,便固执地继续找,任由寒风刮得脸颊生疼,一次又一次地弯腰,钻进绿植中,在每一个楼道拐角处,他低声喊她的名字,直到手电筒的光越来越微弱。 不理智。 他知道这样的办法很愚蠢,不理智。 但是脑子乱成一锅粥,没有办法思考,他好像已经习惯这种近乎自虐的办法来逼迫自己清醒——好像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梦,美梦都是易碎的,他习惯了自己总是一次又一次地扑空,却无法忍受那个梦当着他的面被摔得粉碎。 迟雪。 何况是已经被摔碎过一次的迟雪。 …… 一直到夜里两点,公寓的保安终于看不下去,劝他回去加件衣服、之后再联系附近安保人员,实在不行就破一次例查监控,这才勉强把他劝回了家。 他手脚此时已经冻得没有知觉。 走进室内,又是冰火两重天。 他怔怔坐在沙发上发呆,许久,双手忽捂住头,却发出痛苦的嘶吼。 脑子里那根筋一直在抽痛。 叫嚣着,告诉他,快到极限了。 这么多年,他日日夜夜都在被这种力不从心的痛苦折磨,从前他悔恨自己为什么不去死,后来悔恨为什么受苦的不是他,为什么所有事都迟一步、差一步、错过一步即圆满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