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年,他必须想方设法让洛溢把他给送回去。 或者是,离开梁都,再无往来。 马车摇摇晃晃,赵凌半梦半醒的时候,有人把他连人带衣服,卷成个卷,抱下马车。他的眼皮之间,像是黏上了浆糊,睁不开索性也不睁开。 到家了。隐隐约约听见洛溢的声音。 赵凌趴在软软的床褥上,来来往往的有不少人,有的给他脱鞋子,给他滚了一身土沾着血的衣服脱下来,盖上温暖的小被子。重生一回,他享受到了洛王府的少主人的超高待遇,梁都洛王府一共没几个下人,大概都来这儿伺候着了。 王爷,热水准备好了。有个丫鬟在门外禀报。 洛三哥哥您老人家一直没走啊! 赵凌想继续装睡,可一只大手竟然掀开了他的被子。虽然两人小时候,互相扒裤子的情形比比皆是,但此情此景,他下意识的把被子给拽了回来。 洛溢极其有耐心的又一次把他的被子给掀开。 赵凌的手死死抓住仅剩的被子角,洛溢拽了几下拽不动,说,伤口需要上药。 我我自己来!赵凌走神的功夫,被子被成功扔到了一边。 洛溢摆了摆手,丫鬟端上一盆热水,小厮递上一条毛巾。 洛王爷您是要亲自动手吗?赵凌受宠若惊的咽了个口水,眼睁睁看着洛溢把毛巾沾了水,拧干后折叠起来。 趴好。 企图挣扎的赵凌,被洛溢按住,热乎乎的毛巾擦过他后背的伤口,疼的他闷哼半声。毛巾拂过他伤口的边缘,仔细的绕过被刑仗打肿的红痕,擦去红痕旁边的血丝。 既然洛溢执意如此,他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吧。可他心里始终有个问号,闷葫芦的洁癖到底好了没有?他能感觉的出,有时候,拂过他后背脊梁的不光有毛巾,还有洛王爷的手指头。 毛巾停在最靠近腰部的脊骨处,这里伤的最重,血也是从这个口子里渗出来的。 谁?洛溢的声音冷的像一座冰山。 赵凌知道洛溢的意思,问谁干的,话说,这干他洛王爷什么事?他还真没想到,洛溢二十年后,会这么护短。对他这个尚未过继成功的世子能如此上心。 谁?洛溢又问一遍,似乎夹杂了怒气。 说了你能给我报仇吗?赵凌若无其事地说。 上辈子洛溢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,他同样是这么反问了回去。他带着大哥九死一生的从宁国逃了回来,洛溢早就在城门口接他,当他把昏迷不醒的大哥,安全的交到洛溢手上的刹那,有一种要死的错觉,灵魂离体感觉尤其轻快,浑身上下的皮肤,没有一片是完好的。 他记得那时候洛溢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个字,谁? 他用仅剩的力气虚弱的回应了下,说了你能给我报仇吗? 说了也没用,既然无能为力又何必抱怨呢?无论是那时候的宁国皇族,还是如今的蔺月如,都是一样。 谁? 洛溢问了第三遍。 还真执着。 皇后娘娘。赵凌带着半分告状的味道,故意装作委屈兮兮的与洛溢说,她冤枉我私自带十三皇子与十四皇子出宫,我不承认,就想要屈打成招。我也是因此,被关在惩戒司里的,饿得发慌,才偷宗祠的桂花饼充饥。 洛溢不说话了,护短归护短,但兄弟的老婆跟过继来的世子比起来,前者比较重要。赵凌乐得清静,伤口上被涂上了一层伤药,味道依旧,冰凉微微有清香。 新伤加旧伤,可得养上好一段时间。 我还是很饿,有没有吃的?肚子咕咕叫,一个半桂花饼的分量,已经消化了。 洛溢没听见,直到把药膏抹完,才站起来,让下人拿些吃的来,赵凌用脚勾过被子来盖上,只把脑袋漏出来。 王爷,您明天不用上朝吗?赵凌好心提醒,算算如今得两更天,洛溢折腾半晚上了还不睡? 洛王爷方才想起自己明天是要早起的,转身要走,忽然停下脚步,与赵凌说,她没冤枉你。 此话的意思是,活该。 咳咳咳 瞒不过洛溢的耳目,他很感谢洛溢没有直接去梁帝那里告发他。赵凌把半个脑袋缩进去,坚决不承认,我怎么可能救他们?他们成天欺负我,我巴不得他们死。 洛王爷已经走掉,剩下两个小厮给他打扇子。 赵凌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,却睡不着了。怎么办?他如何才能让洛溢把他退回宫中?把洛王府搅得天翻地覆,还是找外出的机会溜之大吉?还有半个月,就是夏猎时间。那时候梁都贵族子弟齐聚一堂,入山狩猎。如果找时机,此为最佳。 公鸡打鸣,东方既白,赵凌伸了个懒腰,后背的疼痛减轻许多,自家的伤药就是好用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