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坐在那里,即便目光没有投注在徐空月身上,眼角余光却仍能瞥见他坐在那里,默默拿起碟子里的栗子糕,自虐一般,一块一块吃下。 她再也看不下去了,烦躁起身,对李忧之道:“今日风大,李大人不如与我前去明华殿用膳。” 慧公主有请,李忧之岂敢能拒绝。从从容容向徐空月行了一礼,而后随着皎皎去了明华殿。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,徐空月将盘中的栗子糕全部吃完,连残渣碎屑都不肯放过,仿佛他有多爱吃这种甜腻的东西。 等到盘子都空了,他静坐在一片黑暗之中。蓦地抬手,将桌面上剩余的所有糕点全部扫到地上。 碗碟破碎的声音响起,侍候在一侧的宫人立马跪倒一片。 一片静默之中,徐空月站起身,“将这里收拾干净。”说完他便走了。 他本是要出宫的,可脚仿佛有它自己的意识,顺着青石砖铺就的宫道,一路去了明华殿。 明华殿今日有客,所以灯火通明。徐空月即便没有入内,也能想到得到里面的情形。从前的皎皎就像是一团炽热的火焰,燃烧着自己,也温暖着别人。 而如今,她这团火焰终究远离了自己,或许将要给别人带来温暖。 翌日从明政殿回来,皎皎便看到宫人在兴安的指挥下,往明华殿的院落中摆放着一方鱼缸,里面漂浮着几朵莲叶,而莲叶之下,仿佛还有游鱼游动。 她微微拧着眉,问:“这是什么?” 兴安脸上的笑意在接触到她的不满之后,顿时敛去,“这是灵泉寺的白尾锦鲤,是……摄政王特地吩咐,要送到明华殿。” 皎皎面上的不虞更重,“谁准许这些东西搬来明华殿的?” 兴安被她训斥得一愣,不自觉放低了声音道:“摄政王说,倘若公主不喜欢,便不必搬进明华殿了,扔在明华殿外也是一样的。奴才是觉得,放在里面和外面,差别也不大……” “他既然说了可以仍在外面,那么就扔出去!”皎皎眉目含着一股怒气,“不要放在这里,碍眼!” 她一向待身边人温和,还从未发过这样大的脾气。兴安不敢忤逆,连忙让人将刚抬进来的鱼缸搬了出去。 然而即便鱼缸被搬了出去,皎皎眉心的折痕仍然未能消除。她在殿内烦躁地走了一圈,便瞧见小皇帝兴致冲冲跑了过去。 小皇帝显然不知道皎皎正为此事发火,一来便兴致勃勃问:“听说徐将军送来了灵泉寺的白尾锦鲤,现在在哪?” 兴安抬头瞅了一眼皎皎仍是不大高兴的面容,连忙小声回道:“公主不喜欢,所以就搬了出去,陛下刚进来之时没有在门外看到吗?” 小皇帝这才想起来,进来之前曾在门外瞥见过一个不小的鱼缸。于是他又兴冲冲跑到外面去看那鱼缸。 锦鲤不多,不过四五条,有的藏在莲叶底下,如同捉迷藏似的。小皇帝瞧了瞧,顿时面露失望之色:“这跟潋滟池里的锦鲤也没有什么区别吧?” 兴安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位置,闻言伸头瞧了瞧鱼缸,答:“都是锦鲤,应该没什么区别。”见小皇帝面上失望之色更重,又补充了一句:“大概区别就是,一个长在潋滟池里,一个在灵泉寺的灵泉里长大。” 听到灵泉寺,小皇帝又露出了几分兴致:“那它们是不是习惯了灵泉寺里的水?宫里的水它们能习惯吗?” 他这样的小孩子心性,让兴安不由得露出两分笑意。“这个陛下倒是不用担心,摄政王让人送过来时就说了,这里的水都是随着白尾锦鲤从灵泉寺运过来的。” 小皇帝“啊”了一声,面露惊讶:“可是这里的水不是要经常更换吗?”他虽然没有养过鱼,但是七皇子曾在弘文馆里养过一条全身通红的锦鲤,听说是需要日日换水。 “摄政王说,他已经吩咐过了,会有人每日前来,为这几条白尾锦鲤换上灵泉寺的水。” 小皇帝觉得此举有些铺张,但想到做出这些事的人是徐空月,便什么也没说,只是问道:“可是这些鱼要是养死了怎么办?”倘若说这话的是别人,兴安少不得就要掌嘴了。但如今是小皇帝问的,他便只能笑着回答:“摄政王也吩咐了,要是鱼养不活了,就从灵泉寺再挑几条鱼,换着养。” 小皇帝目瞪口呆,结结巴巴问:“可……可是,灵泉寺的白尾锦鲤不是没有多少吗?” 兴安也跟着苦了脸色:“可是摄政王就是这么吩咐的。” 小皇帝心说,这也太过奢侈了。倘若宫人们没有照料好,灵泉寺得有多少白尾锦鲤换啊? 或许是他对这几尾锦鲤表现出的兴致太大了,皎皎冷不丁出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