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幅画发呆。不远处靠着墙的是空空荡荡的金漆彩釉榻,上头铺着锦被。 这些日子入寝,周寒执便睡在这,用一道屏风加上架子床的两道帘帐将二人分开。连早起亦是。周寒执要比自己早一个时辰起来。 这是一个极其自律的男人。 等荣澜语意识到自己想来想去都是在想周寒执的时候,不由得一笑,把自己藏进被子里,暗骂自己没出息。 外头赶上新荔添炭,时不时要过来瞧瞧。见她还没睡,便笑:“要不您再去赏心楼门口接接大人吧。” 又听见荣澜语的肚子咕噜噜地响,新荔笑得更厉害:“正好再吃一碗面。” 可笑话完她又心疼,拉着荣澜语道:“您要是不困就起来吃点东西。厨房里一直温着给大人预备的南瓜汤,您吃一口再睡,省得晚上不舒坦。” “也好。”荣澜语反正也睡不着。她被新荔拉起来,在桃色蝶纹寝衣外头加了件秋香色的斜襟比甲,一张巴掌大的脸似芙蓉初绽,弯眉如柳,眼颦秋水。 新荔看得呆了呆,忽听得外头有动静,便出去瞧。 只见周寒执浑身带着寒气,眼神却并不涣散,桃花墨瞳如黑曜石一般,清隽的脸上带着欢喜。 “夫人可睡了?” “还没。”新荔赶紧答道:“正说饿,想用一碗南瓜汤。” 周寒执两条剑眉泛起柔柔的涟漪,笑道:“我从赏心楼买了肘子回来,你让厨房切了,再端两碗汤。” “是。”新荔朗声答应,果然见到周寒执递了一油纸包来,打开便是香气扑鼻的葱花热肘子。 荣澜语早已迎出来。 瞧见她的一瞬间,周寒执的目光更柔和。 语气却嗔怪。“外头冷。” 荣澜语忙不迭跟着他钻回屋子里,笑着看他在暖炉旁边烤了火,又换了件月白对襟宽袖长衫,才过来与她说话。 这身衣裳比方才的那件更显得整个人丰神俊朗。 可说出话来却很不讲理。“让我抱抱,我就跟你说件大好事。” 荣澜语觉得周寒执这个人越来越不要脸,扭过脸道:“那我不听便是了。” 周寒执还想再坚持坚持,但想到这件事对她的重要,忍不住道:“你记不记得我对你说,皇后几个月前诞下麟儿。” 荣澜语心念一动,双眼闪过光华,昂着小脸问:“是要大赦天下吗?” 周寒执颔首。“今晨已经下了令了,各地拿到消息都很快。如今皇帝天威遍致,各府各州都不敢怠慢。已经知道确切消息,梧州那边近三年的流放官员全都可以安置,各授散官。三年获评均为优者,可调回盛京,虽然不可能官复原职,却也总算能回家了。” “真的?”荣澜语站起来,满脸写满了雀跃。 “那就是说,爹爹再有三年,就能回盛京了!你不知道,爹爹一向做事井井有条,又有娘这么聪慧的帮手在,怎么可能获评不是优呢。”她一边说,一边来回踱着步。 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。 周寒执怕她冻着,拉她重新坐下,眉眼柔和道:“这回高兴了?” 荣澜语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。“高兴啦。爹娘能回来了,怎么能不高兴。” 周寒执笑着替她把鬓边的碎发掖好,浑然不提自己在赏心楼门外站了多久,才总算拦住了驿递之人。 “周大人呐……”荣澜语起了兴致,拉着长音感叹。 却不知自己软糯的声音极是诱人。 周寒执略略失神。 荣澜语却不自知,大方笑道:“咱们成亲这么久了,我还没陪你喝过酒。今天难得这么高兴,咱们一起喝些酒吧。你说,要桃花酿还是青梅酿?春日里我给钱夫人酿的,现在起出来正好。” “都好。”周寒执神色温柔。 “那就青梅酿,酸甜可口,最适合入冬了。”荣澜语笑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