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一早,大雪初霁,浓云叆叇。 魏甄入宫已满期年,不曾深入市井街巷,好不容易赶上除夕,高瓒便说着要带她去城中转转。 今日喜庆,高瓒命人替魏甄换上一身华服,又略施粉黛妆点。 她自厢房里头出来,一身粉袄外套一件藕紫罗氅,下着浅罗兰紫金织百褶马面,梳的是玉兔垂绦的发髻,艳冶不妖,明动可人,正是应了“千秋无绝色,悦目是佳人。” 高瓒看得两眼发直,待到魏甄掩唇轻咳时,才仓皇回神,掩却灼灼炽热。 “走罢。” 两人乘着马车,入城后,掀帘见满巷五色花灯垂连,惯着冷寂的魏甄也难得露出一丝浅笑来。 高瓒瞧她眼中流光溢彩,心下暗自窃喜,趁机出言:“难得一回,甄儿可要回魏府瞧瞧?” 魏甄眼睫一颤,明显心动,沉默片刻后却道:“不必了。” “你不想瞧瞧双亲?” 怎知,她凄然一笑:“陛下可有想过,本该在冷宫的我,出现在他们眼前,又该如何说?” 高瓒哑口无言。 一经此话,魏甄的情绪又低落下来,放下帘幕,低垂目光,空洞地瞧着空无一物的手心。 两人在戏楼前下了马,高瓒说要带她去瞧戏班唱戏,只因她也爱听戏。 可他却不知,她爱听的是上不得台面的《南归曲》,这戏曲魏甄来来回回地听,怎么也不腻,只因其中讲的是一对兄妹生情,历经百难终成眷属的戏码。 两人坐在包厢,正对戏台的二楼,是个好观景处,台上演的是一出《马革裹尸》的名曲儿,不同与讲小儿女间的私情,它讲的是大义,台上几人插科打诨,唱年作大皆是大气磅礴,看得人热血沸腾,掌声不断。 “我堪马前万兵刃,凛凛威风斩贼寇,寸土虽小,千金不让,敢教狗贼哪里逃?” “一轮明月照我还,八千将士守千山,咱将千刀刺敌首,定搅他个天翻地覆。” 四处一片罗唣,魏甄着实听不下去,瞥过高瓒,已然入戏。 目光游弋,落到东角的包房,隐隐竟觉窗前背影熟识,魏甄细下去瞧,原是一对情人。 男子背对此面,正可瞧得那女子面容清秀,举止大方,又是欢笑又是言语,甚是健谈,竟不似寻常闺秀般忸怩作态。 只是那男子,瞧着越发熟悉,看他体态清癯,始终保持正襟危坐之姿,并无半分顽劣失格,举手投足间极赋优雅。 “甄儿在瞧什么?” 高瓒正欲与之评论戏曲,折过头来,瞧她目光直直落于一处,似在打量什么。 魏甄匆匆收回目光,道:“无事。” 见她恹恹状,高瓒便猜得一二,知她不喜这曲,邀她下来逛街市。 街市热闹非凡,处处人头攒动,街边小摊的商品也是琳琅满目。 “去玉器店逛逛可好?” 女孩儿爱美,总是离不开金银铺子,魏甄心神还落在方才眼见的那一幕,哪里还有心思闲逛,既高瓒这般说了,她也只好点点头,道:“也好。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