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骛清一感觉到她后知后觉的害羞和推拒,就低头亲到她的刘海:“好了。” 像在安抚,又像是最后的温存。 他短暂地离开她,给房门上了锁。 ……这时候锁有什么用。何未低头,从下往上系着布纽扣。 他走回来,帮她系了胸前两粒,莫名停住。她起初不懂,后来晓得他在夜里的视力好,领会到他在瞧什么。如果现在能见到脸上颜色,她不止是蒸熟的红枣糕了……而是布坊里最红的那块刚染出来的布,挂在竹竿子上蒸晒着。 “我去泡壶茶,给你醒醒酒。”她乱得很,想走,被他扣住腕子。 “不用,”他摸摸她的眉眼,轻声说,“我清醒得很。” 第24章 白日见烽火(5) 明明醉得深。 谢骛清笑了。 他到她耳旁,轻声道:“就算喝得再多,我都不会酒后乱性。” 像一阵风掀起竹竿上晾晒的那块红布,在她心里猎猎作响。她已想象不到自己脸有多红。她摸到领口,发现最上边的那一粒布纽扣没系好。谢骛清就瞧着她系。 等系好,她定了定心问:“不开灯吗?” “外边的人以为我们早睡了,这时候开灯,不太妥当。”他轻声回。 隔着一扇门谁瞧得见? 谢骛清指院子,若经过花园瞧得清楚。 “现在出去,被丫鬟们撞见也不妥,”他又说,“不如天亮前出去,那时都睡得沉。” 等天亮? “天亮前做什么?”她问。 他眼里有笑,越过她,坐到双人沙发上,把窗帘拉开一半。月光照进来,她见沙发正当中摆着围棋墩,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,坐到棋墩另一侧。 谢骛清不过想找地方坐,没料到她开了棋盒:“想下棋?” 不是你先过来的吗? 她明白自己误会了,只好找借口说:“至少摆几粒。明早副官来看到棋盘,也该知道我们在屋里做什么。” “他们都认识你,也知道你是谁,和我是什么关系,”谢骛清直接道,“不用刻意掩盖。” 她心里高兴,笑着捞起两枚棋子:“装装样子吧,给丫鬟看看也好,”她放了一颗在棋盘上,借放棋子随便聊着:“你过去怎么打仗的?” 对面的男人答:“每一仗都不同。” “随便讲讲。”她想听。 他手肘搭在棋墩上,挑了最轻松的一次:“有一回有个穷司令带兵过来。我听说他们下边的兵手头紧,便叫人买了几箱好烟撒到阵地上,他们的兵扛不住诱惑,捡起烟跑了一大半,就此溃散。” “如此便赢了?”她只觉不可思议。 “那些大小司令眼前只有私利,今日联合这个打那个,明日见风使舵又打回去,只要对自家有利的,手刃亲叔叔都不在话下。这样的人带出来兵,一旦见不到利,自然翻脸不认人,”他评价道,“为将者,心中无誓死守卫的信仰,和山贼头子无异。” 她品味着:“不过看得出,你挺坏的。”几箱烟就把人家队伍打散了。 谢骛清自然晓得她说的“坏”是算计。 他附和着说:“我本来就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。” 言罢,他打开棋盒,捞了几粒黑子,帮她摆放:“无须将我想得太好,怕你失望。” 这是极致温柔之人常爱说的话,如同她二叔。若不是她自幼跟着这类人长大,不会看透这话背后的意思:不要将我看得太重,但我会竭尽所能待你好。 两人隔着围棋墩,借月光瞧着彼此。 他低声问:“你怎么知道我会下棋?” “听说过,”她小声说,“谁想拜访谢卿淮,先学棋。” 他道:“是个借口,可以帮我挡掉三分之二的应酬。”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