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荒谬!”何知俨沉声训斥。 “我们今日来,不过替汝先要回本该属于他的,”有叔叔道,“须你们二房分家。这主,你确实做不了。” 她直截了当地说:“分家,绝无可能。问我是这句话,问我爹,也是这句话。” 何未看着满屋子的人,亲爹和叔叔们也都看着她。 她轻声道:“既然不肯开价,那牌位,”她静了许久,才说,“就随你们处置吧。” 在场众人,包括七姑姑都错愕地看着何未。 何未又道:“哥哥是个孝顺的人,绝不想看到爹因为一块牌位被逼到气死。我今日就替他做了这个主,”她望着亲爹和其身后的叔伯,“牌位,我们家不要了,我自会立一块新的,这个任你们处置。” 屋子里静得吓人。 亲爹面色难看,身后有人提醒何未:“你可知道,这不仅仅是一块牌位的事……你今日说这话,会让亲生哥哥不能再进祠堂?” 何未慢慢地说:“我知道。” 她看着亲爹何知俨,说:“你有十几房姨太太,最不缺的就是子女,可你从来不配做爹。当初哥哥拒绝帮你,他亲生母亲重病到死,你都不让他见一面。这就是你们的孝道,只要子女不帮亲生爹娘作恶,就是大逆不道,就该死。” “我哥哥从未欠你什么,我也不欠你的,”她接着道,“从今往后,我都不会再进祠堂,进何家大门。想见我,递名帖过来,想抢什么,找律师来和我打官司。余下的,再无可说。” 她最后道:“茂叔,送客。” 她和何知俨对视着。 “好……好!”何知俨沉声道,“我今日就顺了你的意!” 她看着亲爹走向牌位,心一抽抽地疼着。她猜得到亲爹要做什么,刚做下这个决定,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。若哥哥在,也会如此选。活着的人,比一个牌位,比族谱重要。二叔经不起这一次次的折腾了…… 在刺目的灯光下,何知俨拿起牌位,一步步走过来,他在等着何未求饶,但何未没有。他怒从心头起,一狠心,猛将牌位摔到了地上。 一声碎响。何知妡失声叫了一句“大哥”。 溅起来的木头碎屑砸到何未脸上,单薄的木牌位摔成了两段。 “大少爷!”茂叔大怒,举起手枪,冲进来,把摔碎的牌位抢到怀里。身后十几个护院纷纷举枪,对准屋内的人。 屋内吵闹成了一团。 年纪大的三、四叔已经和何未在报纸上断交过了,也不怕闹翻,扶着何未亲爹,指着何未怒骂她不孝不义,逼亲爹砸亲哥哥的牌位。 几个年纪小的叔叔两边不想得罪,有劝大哥的,有劝何未的。虽不想何未占上风,但好歹是航运当家作主的人,只要不撕破脸,日后再不济,也能帮一把亲叔叔们。 …… 何未一动不动。哪怕手指甲已经扣到肉里,她都站定在原地,定定看着自己亲爹,双眼完全红了。她喉咙口像被火烧上来,牙根像被咬的渗出血。 “未未啊!一家人为什么要闹到这地步,你亲爹也是被气冲昏了头!”有叔叔劝。 “早说了,这丫头就是心思毒!”何知俨被一个叔叔扶着,重重喘着气。 …… “茂叔,”何未赤红着眼,一字一字地说,“赶人。” “滚!都滚出去!”茂叔红着眼。 在十几个枪口的逼迫下,叔叔们忙着往出走,在各自小厮簇拥下败兴而归。 从大门到内,重重院门被关上。 家里归于平静。 何未从茂叔手里拿走哥哥的牌位,蹲到地上,小心翼翼捡起几块小的碎片,背对着家里人和七姑姑,进了东面的内书房。她反手把门拉上,扣了门栓。 然后,慢慢蹲下来,坐下,把怀里的牌位放到了地上。M.dglhTOYOT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