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南下接你,是谢骛清的学生发来的电报,”召应恪替他捡起毛巾,“刚刚你也看到了,他能知道我们被关卡卡住了,让人来解围,那就说明他自己没大事情。” 她没做声。 当时她并不知道,这一切都是谢骛清以束手就擒换回来的。 而在车站从被拦开始到被解围,都只是谢骛清让过去学生帮忙安排的一场戏。那些人既找到了谢骛清,就没有困住何未的必要。 而只有经历这一出,才能给她错觉:他还能掌握她的动向,他还能运筹帷幄为她解围,只是这些日子不方便露面罢了…… 谢骛清一生多谋,但对她,从未算计过。 唯独今日,算了一回,演了一回,只想让她安心北上。 他们直接从南京到了天津。 召应恪在南下前,将何二府上的老老小小接到了天津九先生的公寓。 何未刚才进了洋楼,见前厅坐满了人,有姐姐何至臻、母亲,还有召应恪的父母叔伯。 姐姐何至臻一见何未和召应恪,便站起身。 “今日我将你父亲和我母亲都带来了,”何至臻盯着召应恪,“召应恪,你该知道她和谁搅合在一起,谢家彻底完了,她都要被牵连的。你不想活了,我还想要命!” 何未因谢骛清和谢家的事,已经丢了魂魄,坚持着返回这里,不过是因为被二叔和斯年牵绊着……她已无力再应对何家的人,包括母亲。 “谢谢你送我回来。”她哑声道。 何至臻想拦住何未,被走出来的婶婶喝止。 “你九叔说了,家里有病人,吵闹不得。你们都请先走吧,召应恪带你父母去利顺德住,我们已定了房间,”婶婶搂住何未,“来,我们上楼。” 她在火车上以热水擦过脸和身体,到天津才真洗了澡。 婶婶帮她拿了衣裙来,小声说:“前两天有客人来,说了张作霖害死李大钊先生的事,你二叔气得病更重了,烧了许多天。我们都不敢对他说南方的情形,一会儿过去,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。” “嗯,”她带着鼻音说,“我晓得。” 她用热水捂着眼睛,要了胭脂,将唇色和脸色弄得好看些。 二叔住的房间,中药味极重。 她不知怎地,记起谢骛清身上时常有的中药味,眼酸涨着疼。她到床边,挨着边沿坐下,二叔最近眼已完全见不到东西了,但手指碰到她的裙摆,还是笑了。 “回来太快了,”二叔柔声道,“该多住两日的。” 她轻声道:“眼下战事正要紧,多留不好。” “是啊,”二叔说,“还是北伐要紧。打过来了,就可以禁烟了。” 何知行上一次被气病,还是为了奉系军阀为筹军饷,下令在关外种鸦片的事。 他当年走上革命这条路,就是因为痛恨鸦片,年轻时在宣南的茶馆里和人争论鸦片危害。最早很多人想要禁烟是为了防止白银外流,许多人都靠一杆烟枪活着,并不觉烟土有什么不好的……一晃两鬓霜白,已走到人生尽头。 “谈了婚事没有?”二叔柔声问。 “嗯。”她眼前尽是水雾,不敢说太多话,怕被二叔察觉。 九叔在一旁,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,递过来。 她无声摆手。 “细想想,他都三十有二了,”何知行道,“我怕M.dGlhToYOTA.com